长篇历史小说《隋文帝》第六回

2023-05-10 14:56:27

第六回  破疑案杨坚私访  结金兰侠士归正

     话说杨坚吃过饭后 , 换了便服 , 又刻意修饰一番 , 看上去已像一个三十多岁的生意人 , 然后对杨然说 :“若随州官员前来迎接 , 就说我偶感风寒在房内休息养病 , 让他们回随州等候。两天后我在随州署衙召见大家。”于是杨坚瞒了众人 , 悄然离了驿馆 , 向厉山镇而去。

     杨坚虽在驿馆让杨然问明了去厉山的路径 , 但毕竟不是本地人 , 这里山路又多 , 本来打算太阳落山时赶到厉山镇 , 结果到了天黑时还没有走到。看看天色已晚 , 又遇到月末 , 天上只有星星 , 没有月亮 , 眼前是漆黑一片 , 四野茫茫。杨坚心中也不免着急 , 但毕竟有一身武功 , 且正在年轻气盛之时 , 倒也不感到惧怕。可是黑夜之中 , 摸不清道路 , 又遇不上什么人可以问路 , 正在心急之时 , 忽见西北方黑黝黝的地方幽幽闪动着一丝亮光 , 心中不免一喜 , 想到闪光的地方必然有人家 , 于是不顾有路无路便向那亮光之处奔去。走近一看 , 原来在一片竹林前有一户人家 , 几间茅舍 , 灯光正是从柴门缝隙中倾洒出来。杨坚从柴门缝隙向里一望 , 只见正屋房门开着 , 一位白发老妇人在灯下做针线活。杨坚便大胆叩门。老妇人听到叩门之声 , 便停下手中针线问道 :“深夜之时, 何人叫门?”杨坚应道 :“过路客商 , 因急着赶路 , 不料夜黑迷失方向 , 求老妈妈能让我借宿一晚 , 天亮后上路 , 我这里自有酬谢。”那老妇人一听是外地口音 , 心想 , 过路人迷路也是常有的事, 于是起身开了柴门 , 一看杨坚相貌清俊 , 模样诚挚 , 一身商人打扮 , 绝不是什么歹人, 于是说道 :“客人借宿一晚倒也无妨 , 只是我有一个儿子粗野鲁莽 , 恐怕回来后失

礼得罪客人。”

     杨坚说 :“外乡人不会计较这些 , 天亮后房钱任凭索要 , 无论多少我绝不吝惜。”

     老妇人说 :“过路人一时为难 , 说什么房钱。”于是把杨坚领到院内东边一间茅屋说 :“客人可在此歇息 , 如果听到我儿子回来 , 请勿声张 , 免得他找麻烦。”

     杨坚应允 , 他看房内有一张柴床 , 待老妇人去后 , 便躺在床上休息。因心中有事 , 所以躺下后没有一点睡意 , 只好闭目养神 , 等候天明。

     四更时分 , 只听院内一声响动 , 如风吹过。杨坚从床上惊起 , 从门隙中向外一望 , 看到院内一个彪形大汉 , 二十三四岁的光景 , 既没有听到叩门之声 , 也未见老妇人开启柴门 , 他已经从门外进入院内。杨坚心想 , 刚才的风声 ,大约是他从外面飞身越墙而入所带来的 , 看来此人武功不凡。老妇人还未入睡 , 看到儿子回来 , 说道 :“你每天晚上这般时候回来, 让娘怎能放心 , 家中又不缺吃少穿 , 勉强还能度日 , 你也该安分守己了 , 赶快娶一个媳妇 , 做娘的也就放心了 , 且莫惹出什么事来 , 连累我这老婆子!”

     那汉子说 :“娘只管放心好了 , 我又不做亏心事 , 只愿守着您尽孝 , 您不用操我的心。”

     老妇人说 :“那边房里住了一位借宿的外地客人, 你可要规规矩矩 , 以礼相待。”

     那汉子一听 , 急忙端灯推开偏房的柴门向内察看。杨坚此时躺在床上 , 微闭双眼假寐。那汉子一看杨坚的模样 , 笑着说道 :“我娘真不懂事 , 随便留人在家。幸亏是个老实的买卖人 , 住下也就罢了。”

     杨坚听他这么一说 , 知道他没有什么恶意 ,便翻身起来致谢 , 彼此问询。那汉子听说客人还没有吃饭 , 便说道 :“我肚中也饿了 , 若不嫌弃 , 请大哥和我一起吃点东西。”

     杨坚此时肚中确实饥饿 , 见他诚心相邀 , 也不推辞 , 于是随他来到堂屋。那汉子到厨下取来母亲给他准备好的牛肉和一盘蔬菜 , 又拿出一坛酒来 , 二人坐下对饮。杨坚看那汉子 , 浓眉环眼 , 高鼻方口 , 举止大方稳健 , 谈吐爽快豪迈 , 于是说 :“看兄弟身怀绝世武功 ,不知做何生计?”那汉子笑而不答 ,只是举杯劝饮。杨坚本来一向豪饮 , 于是也不推辞 , 两人连饮三大杯后, 那汉子看杨坚也是豪爽之人 , 便高兴地说 :“看大哥不是本地人氏 , 不知从何而来?做什么生意?”杨坚答道 :“我本长安人氏 , 往来贩点丝茶。只因随州城有一个朋友 , 去访他时不在 , 一打听他回老家厉山来了 , 于是我便到厉山寻他 , 因道路不熟 , 结果到了天黑还未走到厉山镇 , 只好投宿到你家 , 幸亏老娘收留, 不然我只好露宿野外了。”那汉子一听大笑起来 , 说道 :“大哥若是从随州城而来 , 你可是走错路了 , 现在你已经绕过了厉山 , 若去厉山还要往回走好几里路呢!好在这里离厉山不远 , 明天我送大哥去厉山就是了。”

     杨坚一听也大笑起来 , 称谢说 :“若得兄弟相送 , 那再好不过了。”     于是二人开怀畅饮 , 谈话也越来越投机。杨坚说 :“前天我在随州城一家酒店 , 遇到一个姓刘的厉山兄弟 , 一人在酒店喝闷酒 , 因我也是孤身一人 ,便坐下邀他同饮。谁料他几杯酒落肚 , 便发起牢骚 , 骂官府无能 , 说他哥哥明明是被人害死的 , 可县令却断定他哥哥是正常病死 , 不仅不受他的状纸 , 还把他赶出了衙门。我劝他说 :‘你哥哥既然是被人害死的 , 你就得有真凭实据 ,若无凭无据 ,官府当然不受理。’他听我这么一说 , 便哭骂说‘我哥哥死得冤!我要有证据 , 要他们官府何用?找证据破案那是他们官府的事!他们是父母官 , 不为老百姓申冤 , 皇帝派他们来干什么呢?’我一时也无法劝他 , 看他那委屈的样子 , 也觉得他是真的有冤情。”

     杨坚说到这里 , 那汉子喝了一大杯酒 , 微微一笑说“那姓刘的怀疑对了!他哥哥真死得冤 , 但此事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端倪 , 别人谁也说不明白。”

     杨坚一听 , 心中不觉惊喜 , 想不到无意中竟在这里找到了案子的头绪。于是说 :“兄弟既然知道死者有冤 , 何不帮他弟弟指出证据 , 使官府能够受理此案。”

     那汉子一笑置之 , 不再说什么了 , 只是劝酒 , 杨坚也不再追问。二人继续饮酒畅谈。杨坚说 :“看兄弟乃是习武之人 , 来去如飞 , 必然是侠义之士。哥哥我十分仰慕 , 你我萍水相逢 , 兄弟却如此盛情款待 , 我经常南北往来 , 想与你真心结拜为兄弟 , 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 不知兄弟高名大姓。”

     那汉子此时已有七八分醉意 , 听杨坚说得真诚, 于是说 :“在下姓韩名庆 ,从小在武当山习武 , 只因父亲去世 , 家中老母无人照顾, 我只好守在家中务农 ,奉养老母。今晚遇着大哥 , 看来也是性情中人 , 只要不嫌我家贫 , 在下愿与大哥结拜为义兄义弟 , 江湖之中多一个兄弟 ,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杨坚听他说得爽快 , 又见此人坦率真诚 , 倒也真心愿与他结拜 , 只是不好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 便说 :“我姓杨名亮 , 长安人氏 , 长兄弟几岁 , 你的老母也是我的母亲了。现在我们就对天盟誓 , 结拜为兄弟好了。”

     韩庆让老母取来香烛当堂焚好 , 二人报了年庚, 对天拜后 , 又相互拜了。杨坚又拜了老母 , 他长韩庆四岁 , 自然为兄。这时天已交五更 , 韩庆说 :“哥哥再自斟几杯 , 小弟有个习惯, 就是每天五更喜练几套拳脚。小弟先行吿退。”说着起身向院中走去。

     杨坚一听 , 说道 :“我也颇喜拳脚 , 在旁看看贤弟习的是什么拳。”

     韩庆说 :“也好 , 就请哥哥多多指点。 , 拉开架势 , 便是一套飞龙拳。杨坚看他拳路招式威武雄健 , 气势磅礴 , 神形犹如飞龙腾云 ,矫健敏捷 , 招式轻灵稳健 , 舒展流畅 , 不觉在一旁喝彩。忽然也心痒忘情 , 说道 :“兄弟好拳法 , 哥哥我也略通一二, 今日也向弟弟讨教。”

     韩庆一听立即收了拳 , 说道 :“哥哥既通晓武功 , 又生在京城 , 谅必也是高手 , 练一趟也好让我饱一饱眼福。”

     杨坚出身于将门 , 虽然从父亲那里学了家传的武功 , 但那些都是纵马骑射 , 马背上拼杀的功夫 , 而他所具有的拳脚功夫和舞剑使刀的本领 , 却是自幼在寺院中练就的。当年杨忠夫妇把杨坚送到般若寺 , 女尼智仙十分喜欢他 ,在他儿童时代不仅教他经文 , 而且还传授给他一身武功。所以杨坚不仅善于骑射 , 而且舞刀弄剑 , 拳脚功夫也十分精通。现在看到韩庆打拳便也心痒难耐 , 听韩庆一说 , 杨坚说 :“也好 , 我打得不好 , 请贤弟不要见笑。”说罢脱去长衫 , 跳到当院 , 一摆架势 , 便打出一路五形连环拳来。拳出如流星 ,身形似虎龙 , 柔若猿猴 , 疾如苍鹰 , 身法灵活 , 动作快捷。韩庆看着一边叫好 , 一边暗想 : 这位新结拜的哥哥哪像是一个生意人 , 他既然是从京城而来 , 必然是大有来头。于是等杨坚收拳后 , 韩庆扑通一声跪在杨坚面前说 :“哥哥如此身手 , 决非一般商人。请哥哥说出真实身份 , 不然弟弟跪在这里就不起来。”

     杨坚被他这样一问 , 才猛然想到 , 自己因饮酒过多 , 一时忘情 , 把宫廷侍卫们常练的拳法打了出来。于是急忙把韩庆扶起说 :“贤弟既然如此相问 , 为兄也不隐瞒, 你我既然诚心结拜 , 我就如实相告 , 兄长我不叫杨亮 , 真名实姓叫杨坚。”

     韩庆一听“啊”了一声说 :“恕我有眼无珠 ,原来是当朝隋国公的公子 ,新任随州刺史杨大人 , 我怎么能高攀得起呢?”

     杨坚急忙说 :“你我既然已经对天焚香结为兄弟, 怎么还说外话 , 如果贤弟真心把我当哥哥看待 , 千万不要见外 ,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

     韩庆见杨坚如此坦诚 , 又没有一点当官的架子, 更没有公子哥的盛气 ,不觉开心地大笑起来 , 说道 :“哥哥大人如此待我 , 小弟还有何话可说!万万没有料到哥哥生在公侯之家 , 为人却如此坦诚 , 待人又如此平等。小弟我一向不与官府往来 , 今日遇到哥哥这样的官员 , 使我大开眼界。来 , , , 我们再回屋继续痛饮。哥哥来此的目的 , 我已经知道了 , 刘安那件案子 ,也就不用哥哥费心去察访了 , 我对哥哥一说 , 一切就可明了。”

     杨坚一听 , 心中大喜 , 说道 :“我看贤弟是江湖上的豪杰 , 所以才诚心结拜。”说着二人重新回到屋内继续对饮。韩母一听是刺史大人来到家中 , 又与儿子结拜为兄弟 , 于是满心欢喜 , 忙到厨房为他俩准备早饭。

     韩庆又喝了一杯酒后说 :“哥哥既然知道我是江湖中人 , 我也不瞒哥哥 ,平素我不偷不抢 ,只取不义之财。上自官员 , 下到土豪财主 , 只要他得到了不义之财 , 我必在半夜想办法弄到手 , 一来奉养老母 , 二来救济贫穷。一个月前我听说厉山一个豪强得了一笔不义之财 , 我乘夜去他家准备劫来 , 谁知刚到厉山 , 便看到一个人背了一个包袱匆匆向厉山镇而去。我看此人行色匆匆 , 不知他身上带的是什么财物 , 便尾随其后。谁知那人便是刘安的哥哥刘富 ,匆匆赶回家来。当时我并不认识他 , 为了弄清他带的是什么钱财 , 我先他一步 , 飞身跃到一棵大树上, 向他家院内张望 , 只见堂上一男一女正在房中饮酒调笑 , 一听刘富敲门 , 那年轻妇人急忙把杯盘收起 , 让那男子到院中一个角落隐藏起来。我仔细一看 , 那男子正是我要去找的豪强张彪。一看此情 , 我就知道那张彪趁刘富不在家与那女人私通。我心想 , 今天让我遇上这事 , 我倒要看个究竟。只见那女子把大门打开后问道 :‘死鬼 , 你怎么这么晚还往家赶!’刘富开玩笑地说 :‘只因为想你心切 , 才匆匆赶回家中, 一路上将我累坏了 ,你快烧些水来让我洗一洗。’说着进入房内, 上床就躺下了 , 可能是赶路太累了 , 刘富一躺下便呼呼睡去了。那女子把热水打来 , 唤了几声 , 也不见刘富答应 , 于是就到院中把藏在柴草后面的张彪喊了出来。二人耳语一番后 ,

悄进入房中 , 张彪拿了一把铁锤和一个长铁钉 , 将那铁钉猛地从刘富头顶钉入脑中。刘富大叫一声 , 滚到床下便一动不动了。张彪帮那女子将刘富移到床上 , 把帽子在头上戴好 , 便悄悄溜走了。这时那女子便哭天喊地 , 叫来邻里 , 大家都没有发现伤痕 ,都认为刘富是暴病而死。这些全让我看在眼里 , 当时我想把此事揭穿 , 后来一想倒不如事后狠狠敲张彪一笔钱 , 所以我就回去了。后来得知刘安回来 , 怀疑他哥哥死得不明不白 , 让里正报了官 , 仵作来验尸 ,我也在一旁留心察看, 看到张彪偷偷把一包银子送给了仵作 , 所以那仵作虽然验了死者的头部 , 也报说无伤 , 把董县令也给瞒过了, 所以董县令说刘富是正常死亡。刘安告状 , 没有凭据。县里当然不会受理。此事只有我一人知道得清清楚楚。我想哥哥刚到任 , 一定是接了刘安的状纸 , 为查清此案 , 才微服到厉山来了。幸亏你走错了路 , 投宿在我家 , 要不然这个案子谁也弄不明白。这大概也是天网恢恢 , 疏而不漏的缘故吧!”

     杨坚听他说了此案的始末 , 笑道 :“我正是为此案而来 , 无意中遇到贤弟 ,这大概也是神明指点!我还未到任便遇到刘安拦轿喊冤 , 若非贤弟夜出行侠 , 谁又能目睹这奸夫杀人呢!此案再审之时 , 必然要开棺重新验尸 , 那铁钉便是物证 , 还要烦贤弟做个人证。”

     韩庆说 :“我一定会做证 , 能除掉张彪这个恶霸 , 也为这一带百姓出气了 ,据我所知, 张彪欺男霸女的事还不止一件呢。”

     说罢二人继续饮酒 , 杨坚说 :“看贤弟一身武功 , 为什么不为国家做点事呢?”

     韩庆叹了一口气说 :“哥哥出身贵族 , 当着哥哥的面我讲了 , 请哥哥不要见怪。”

     杨坚说 :“但讲无妨。”

     韩庆说 :“如今世道 , 门阀制度森严 , 出身决定一切 , 世族子弟凭借家世,占据要位 , 只要出身贵族 , 便可入仕为官 , 世代拥有这种治人的特权 , 所谓‘龙生龙 , 凤生凤 ,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哥哥你想 , 我出身寒门 , 生于草莽 , 空有一身武功 , 却是报国无门。为了糊口 , 所以只好干这种勾当 , 虽然钱财来得不正 , 倒也能帮助一些贫苦百姓 , 也算是劫富济贫 , 替天行道了。”

     杨坚听后 , 也长叹一声说 :“贤弟说的都是实情。自汉以来 , 这种门阀制度不知埋没了多少人才。我虽然也出身于贵族之家 , 但对此也深恶痛绝 , 这种选人制度将来一定要改变!若继续下去 , 贫贱者无出头之日 , 真英雄无用武之地。我曾闻 , 明珠出于浊水 , 芳蕙生于草莽 , 像贤弟这样生于贫寒之家的英雄 , 我想定有出头之日。如今我朝处于关中之地 , 北有外寇 , 东有强敌北齐 , 南有陈、梁 , 国家三面遭敌国的虎视 , 所以朝廷正在用人之际。贤弟若不嫌我官小位卑 , 就同我一起暂到随州任事。他日若有机缘 , 一定保荐贤弟疆场立功 , 或许能封爵耀祖呢!”

     韩庆听罢 , 沉吟良久方才说 :“哥哥如此看得起我韩庆 , 也是知遇之恩。我虽没读过多少书 , 但也知道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哥哥只要不嫌我出身寒门 , 我韩庆今生今世便跟定哥哥 , 即使出生入死也在所不辞!只是我还有老母在堂……”韩庆还未说完 , 一直在旁边听他们二人说话的韩母说 :“难得我儿子今日遇到了贵人 , 你随杨大人前去为国家效力 , 我这个老婆子就是在家饿死也心甘情愿 , 你千万不要操娘的心。”

     杨坚说 :“老娘说哪里话 , 我与韩贤弟结拜之后 , 就是亲兄弟了 , 您也就是我的老娘, 自然也要将您接到随州奉养。这不就解了贤弟的后顾之忧了吗?”

     韩母一听 , 更是喜上眉梢 , 说道 :“杨大人若不嫌我这个老婆子是个累赘 ,我去到府上还能为您洗衣做饭呢!庆儿尽可全心听您使唤。”

     杨坚说 :“洗衣做饭怎敢劳您老人家 , 只要贤弟一心做事 , 您老享清福也就是了。”

     说罢三人都爽朗地笑了起来 , 此时天已大亮, 杨坚与他们母子二人共同吃完早饭 , 便让韩庆收拾行装 , 带了韩母 , 三人离了茅舍 , 一同向随州而去。

     三人到了驿馆 , 杨然在门口远远看到少爷回来, 飞一般地迎了过来 , 说道 :“少爷这一晚上没有回来 , 可把我给急死了。随州所有官员知道少爷昨晚歇在驿馆 , 今天一大早都赶到驿馆来问安 , 我按少爷吩咐 , 全给他们打发回去了 , 不知少爷微服出行 , 可否访得案件实情?”

     杨坚微微一笑说 :“你先吩咐小红、小翠照顾好这位老太太 , 就像对待老夫人一样侍候着。”接着指着韩庆说 :“这位壮士是我新结识的义弟 , 你也好好侍候 , 我们现在就去随州衙门。”

     杨然答应一声 , 立刻安排去了。

     三十里路程 ,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刺史署衙。此时 , 随州自别驾从事以下所有官员全来署衙参见 , 被杨坚全都挡了回去。署衙传出话来 , 只召见县令董金奎。董金奎听说新任刺史单独召见自己 , 也不知所为何事 , 忐忑不安 ,慌忙整冠进见。杨坚在书房坐着等候 , 韩庆立在身后。杨然将董县令带进书房。董金奎见杨坚悠闲地坐在那里喝茶 , 便急忙跪下叩拜。杨坚说 :“董县令请起 , 不必行此大礼。请先坐下 , 我有一事要与董县令商讨。”

     那董金奎三十多岁 , 圆脸微胖 , 倒是一副忠厚和善的模样 , 看新任刺史大人虽然是公侯将门的贵公子 , 却没有傲慢之态 , 说话又如此和气 , 一颗提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 说道 :“谢大人赐座。”说着斜身坐了。

     杨坚说 :“我初到随州 , 便接了乡民刘安一张状纸 , 不知董大人对此案持何态度?”

     董金奎一听 , 刺史大人召见自己 , 原来是为了刘安状告哥哥刘富被害一案 , 心中也就平静下来。心想 : 此案自己一身清白 , 问心无愧 , 于是便直率地把自己不受理刘富一案的理由讲了出来。

     杨坚听后 , 微微一笑说 :“刘安告他嫂嫂害死他哥哥 , 看来确实无凭无据。董大人不受理此案也有一定的道理 , 但董大人被仵作欺瞒了。”

     董金奎一听急忙说 :“这么说来 , 那刘富确实是被人害死的。恕下官失察 ,大人初到随州便知此案端倪 , 真是神明!请大人明示 , 下官对此案处治不当 ,甘愿受罚!”

     杨坚哈哈一笑说 :“董大人也不必自责 , 我也并非神明 , 只是偶然之中才得知此案的实情。”遂唤过韩庆说 :“让这位侠士给董大人讲清此案的来龙去脉。”

     韩庆上前给董金奎施了一礼 , 便详详细细把情况给董县令讲了。董金奎听后 , 惊得满脸流汗 , 立刻跪下说 :“请大人治罪 , 下官糊涂 , 竟被可恶的仵作欺哄了。”一边说一边连连叩头。

     杨坚看他那惊恐的样子 , 心中着实不忍 , 暗想 : 此案只是他粗心所致。我若不是遇到韩庆 , 一时也无从查清此案。这一县的父母官也确实难做 , 看此人也不是个贪财的县令 , 于是说 :“董大人请起 , 为了一桩未查清的案子 ,你也不必如此恐慌。本官恕你无罪 , 来日此案你与我共同审理。”说着将刘安的状纸交给了董金奎。

     董金奎一听 , 刺史大人如此宽宏 , 不仅没有责怪自己 , 还要与自己共同审理此案 , 一下子激动得热泪盈眶 , 又叩了一个头 , 说道“大人如此关爱下官, 心中感恩不尽 , 请大人放心 , 我立即回衙 , 命人捉拿凶犯 , 严惩仵作 , 使受害者的冤屈得以昭雪!只是……”董金奎看了一眼韩庆。

     杨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 于是说 :“韩侠士可以同你一起前往, 协助你捉拿凶犯。”

     董金奎感激不尽 , 心想 : 为官以来 , 还未遇到一位能如此体谅下属的上司 ,没有责备 , 还为自己挽回了面子。此生有此际遇 , 也不枉为官一场。若是换一个上司 , 责一个失察之罪 , 轻则丢官 , 重则流放 , 可不是送礼求情就能挽回的。于是千恩万谢 , 带了韩庆回县衙办案去了。

     董金奎回到县衙 , 立刻命人将仵作监禁起来, 重新选了仵作 , 带了韩庆和一干衙役 , 传来刘安到厉山挖开刘富的坟墓 , 开棺一验 , 果然在刘富头顶找到了一枚大铁钉。于是传来刘安的嫂嫂审问 , 那女子仍然不服 , 反复诡辩。韩庆上前 , 详细地讲述了那天夜里的所见所闻 , 讲得滴水不漏 , 那女子这才惊得目瞪口呆 , 只好认罪 , 并供出通奸杀夫的张彪。董县令立即命人将张彪抓捕归案 , 然后将一干人犯带到刺史府衙 , 与杨坚共同坐堂 , 严加审讯。张彪在人证物证面前只好认罪。杨坚当堂判决张彪和刘李氏死刑 , 并将此案张榜公布 , 晓喻州民。

     刘富被害一案得以昭雪 , 立即轰动了随州城。百姓无不称颂新任刺史大人的明察 , 一时传为佳话。杨坚对待董县令的做法 , 也使随州大小官员无不钦佩。杨坚拒收随州所有官员送的礼物 , 对百姓也秋毫无犯 , 本人吃喝用度又十分节俭 , 于是随州上下官吏谨慎做事 , 相互诫勉 , 随州吏治为之一新。韩庆也就在刺史衙门任职 , 成了杨坚的护卫。

     这一日杨坚正在署衙与同僚议事 , 忽然随州参军叶茂要面见刺史 , 说有要事来报。杨坚急忙召见 , 只见那叶茂满头是汗 , 来到堂上便急急说 :“刺史大人 ,大事不好!京城送往沌口前线的饷银被大洪山的强盗劫了!这大洪山属我随州管辖 , 今日在我境内失了饷银 , 朝廷追查下来 , 我们全州上下的官员可是要被问罪的!”

     杨坚一听 , 也唬得一身冷汗 , 急忙让叶茂坐下 , 说清


详细情况。正是 : 无端发生意外事 , 又是一桩棘手案。欲知


朝廷饷银如何被劫 , 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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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胜利,1946年生,南阳市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南阳市书法家协会会员,退休于南阳医专。他曾在多家报刊上发表作品数十篇,论文荣获国际优秀论文奖。出版有长篇小说《儿女侠情》和诗词集《南阳行》等。去年,他的64万字长篇历史小说《隋文帝》出版,南阳文坛因此又多了一部帝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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