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长篇历史小说 《南明那些事儿》08

2023-05-10 14:56:27

    当年度最值得读者期待的历史鸿篇,作者以散文风格,辅以小说笔法,沿时间的轴线,书写晚明一段历史,展现了乱世之中的民族抗争那些震撼人心的事儿。

           作者:洪兵     演播: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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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文字阅读: 

  咱们把这个疑点暂时放一放,后面再说。

  ——“假太子案”,发生于崇祯十七年(1644年)十二月至次年正月。

  十二月,鸿胪寺卿高梦箕的仆人穆虎在南下时,遇到一位少年同行。夜宿客栈时,穆虎发现少年内衣上竟然绣有龙纹,吓得不轻,一般人哪敢穿这玩意儿!经反复询问,少年承认自己就是崇祯皇帝的太子,这下麻烦大了!

  穆虎回到南京,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高梦箕。老高没见过真太子,对宫中之事也不甚明了,一时间难辨真伪。见少年言之凿凿,老高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宁可信其真,便私自将其秘密转移到了杭州,暂时安置在侄子家中。

  奇怪了,高梦箕为什么不直接向朝廷奏报,而是将真假难辨的太子秘密转移呢?

  原来,朱由崧出于自身皇位的考虑,早在几个月前就迫不及待地凭借“路边社”的报道,以朝廷的名义宣告崇祯皇帝三个儿子——太子、永王、定王已经死亡,上了谥号。此时突然冒出一个太子,如果公之于众,恐怕是凶多吉少!

  高梦箕想等一等,但该少年在杭州一点儿也不老实,到处招摇过市,喝高了就满嘴跑火车,搞得人们议论纷纷,满城风雨。万不得已,高梦箕准备将此人转移到金华,但流言蜚语已经四处散播开来,很快就能风传到南京。

  为了争取主动,无可奈何的高梦箕于次年正月,正式向朝廷上奏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举朝震惊!刚处死一个“王子”,又钻出一个“太子”,这不是“活见鬼”吗?还让不让弘光皇帝活?

  即便是真的,也要把他弄成假的!——朱由崧心里未必没有这样的念头。

  让朱由崧感到幸运的是,经内臣李承芳、卢九德以及当年太子的讲官刘正宗、李景廉等人辨认,这个少年显然不是真太子。

  第一,经内臣验视,此人“面貌不对,语言闪烁”;

  第二,讲官回忆,太子“眉长于目”,此人不符;

  第三,根据西宫袁妃回忆,“太子有虎牙,脚下有痣”,此人也不符;

  第四,讲官对当年的情况进行询问,少年所答皆非。

  此时,出使北京的左懋第也发来密奏,说北京出现了所谓的“太子”,真伪难辨。情势复杂,弘光朝廷对这个“太子”的真实性更加怀疑。

  经严加审讯,少年承认自己本名王之明,根本不是什么太子。最关键的是,少年供出了“幕后主使”——高梦箕的仆人穆虎。

  尽管兵科给事中左戴英认为穆虎的背后还有人,但弘光皇帝、马士英等人并不打算深究,没必要再整出什么“十八罗汉”、“七十二菩萨”之类的自讨没趣。最后,假冒太子的王之明、“主使”穆虎被打入大狱,高梦箕负连带责任被革职。

  案子办成这样,也就算是破了,但疑点依然存在:到底谁是主使?

  不着急,一会儿再说。

  ——“童妃案”,发生于弘光元年(1645年)初。

  某日,有一位童姓女子自河南而来,自称是弘光皇帝的原配妃子。刘良佐率先得报,让妻子对其进行询问。女子说自己现年三十六岁,十七岁入宫,册封为曹内监。女子向刘妻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时有东宫黄氏,西宫李氏。李生子玉哥,寇乱不知所在。氏十四年生一子,曰金哥,啮背为记,今在宁家庄。”

  宫闱之事,刘良佐两口子更是抓瞎,赶紧送到南京,由弘光皇帝亲自勘验。自己的老婆,总该认识吧?

  得到奏报,朱由崧既抑郁又气愤:我做个皇帝容易吗?假王子、假太子也就算了,怎么凭空又冒出个老婆来?

  想都不用想,朱由崧直接作了批示,将此女子送镇抚司羁押审讯。怒火难平的朱由崧还当廷作了澄清:

  第一,我的原配是黄氏,早逝,继妃李氏,死于战乱。

  第二,我当初不过是郡王,哪有资格立什么东宫、西宫?

  果然,该女子经不住严刑拷打,被迫招供说,自己其实是周王的妃子,以为是周王做了皇帝,认错人了。

  最终,假冒妃子的女子被羁押,不久后死于狱中。

  相比于其他两个“疑案”,这个案件应该是最清楚的。因为弘光皇帝作为当事人,已经作了澄清,而且这个澄清符合相关的历史记录和制度。

  但实际上,在“三大疑案”中,“童妃案”的疑点最大。

  就算女子后来招供的是真,她确实是周王的妃子,但朱由崧没有资格立东宫、西宫,同样身为郡王的周王当然也级别不够。这说明,该女子也不是什么周王的妃子。

  她到底是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怎么敢冒充别人的老婆?

  和尚冒充王子、少年冒充太子,都有投机的成分在里面,反正见过的人也不多,时间长了也记不清楚,说不定还能浑水摸鱼。但是,冒充一个大活人的老婆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当朱由崧是白痴,还是认为他失忆?

  所以,“童妃案”最大的疑点在于:这是一个毫无胜算的冒险,女子为什么还要自寻死路?

  按照这个思路,接下来要问的就是:谁让她这么干的?

  妥了,看似毫无关联的“三大疑案”,都存在一个共同的疑点——到底谁是主使?

  解密

  解开“三大疑案”的谜团,实际上就是回答三个问题,我可以先告诉大家答案,当然,仅供参考。

  第一,“三大疑案”是孤立的,还是相互关联的?

  答案:有关联!

  第二,“三大疑案”的主使是谁?

  答案:不知道。

  不过我可以推测,无论主使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标签——东林党。

  第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答案:拱倒朱由崧!

  归纳起来就是:有一群东林党,为了将朱由崧赶下台,精心策划了几桩案件,最后以失败告终——这就是“三大疑案”背后的惊天秘密!

  有了答案,我们再对“三大疑案”的案发过程进行复原。

  “选嗣总决赛”落败后,东林党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继续大肆攻击马士英,以及后来被“破格提拔”的阮大铖。

  想当初,东林党在“国本之争”、“明末三大案”中都取得了辉煌胜利,没想到在南京竟然阴沟里翻了船。一夜回到解放前,东林党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林党表面上痛斥马士英、阮大铖,实际上是借以表达对朱由崧的不满。不敢打主人,那就打狗给主人看,马士英、阮大铖成了弘光皇帝的“替罪羊”,饱受攻讦。

  骂了几个月,东林党并没有达到目的,朱由崧继续玩,马、阮继续贪,他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东林党连香味都闻不到。

  对手太强大,斗争手段需要升级,东林党开始下狠手。于是,被重金收买的大悲和尚出现了。大悲和尚假冒王子不过是幌子,真实的目的是要制造舆论,也就是那句至关重要的话“潞王施恩百姓,人人服之,该与他作正位”。

  按照东林党的计划,通过牺牲一个大悲和尚,唤起群臣的“良知”,将当初“选嗣”的案子再翻出来晒一晒,说不定就能翻身。

  另外,东林党还谋划了一个“副产品”——构陷东林党的大叛徒钱谦益。

  正是这个“副产品”,差点让东林党被连锅端掉。挨了这么久的骂,阮大铖早就想伺机反扑。钱谦益叛变了,但曾经也是东林党,谁敢保证他不是卧底?于是,准备将东林党一网打尽的“黑名单”正式出炉。

  东林党的头号敌人朱由崧、二号敌人马士英一致认为,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整翻了全得淹死,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算是给东林党一个台阶下,“大悲案”也就草草了结。

  出师不利的东林党开始谋划第二招:既然假冒王子不靠谱,索性冒充太子,看你朱由崧怎么办!

  于是,假冒太子的王之明出现了。东林党的本意,当然不是真的要让一介草民王之明浑水摸鱼、以假乱真,而是想给朱由崧难堪,摸一摸他的底牌。

  朱由崧虽然昏庸无能,但在保住位置的问题上还是比较狡猾的。得知有“太子”南来后,朱由崧很大度,公开表态:如果真是先帝的太子,反正我也没儿子,就做我儿子吧。(若果系真东宫,朕尚无子,即爱养他。)

  朱由崧的话有两层意思:其一,我对先帝之子没有什么忌惮;其二,想现在顶替我?免谈!等我死了再说。

  “太子”经验视为“赝品”后,朱由崧不无“遗憾”地感叹:“若果真,即迎入大内,仍为皇太子,谁知又不是”。

  朱由崧见招拆招,东林党又败下一城。最后,不甘失败的东林党终于使出了杀手锏,假冒的“童妃”出现了。

  为什么说“童妃”是东林党的杀手锏呢?我们先做一个推理题。

  现有甲、乙二人,乙声称自己是甲的妻子,但甲不承认,什么情况?

  答:乙是冒充的。

  错!确切地说,不全对。

  应该存在两种可能的情况:A.乙是冒充的;B.甲是冒充的。

  朱由崧、马士英当然选A,但东林党选B。

  ——“童妃案”变成“假皇帝案”!这就是“童妃”出现的真实目的!

  假冒的“童妃”必然会被戳穿,因为朱由崧根本就不知道哪里又冒出一个“原配”来。但东林党所需要的,就是朱由崧说他不认识。

  假设“童妃”是真的,但朱由崧却说他不认识,为什么?答案是唯一的——坐在皇位上的朱由崧是假的——这就是东林党的逻辑!

  如果朱由崧将错就错,认了这个“童妃”,东林党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可惜,窝了一肚子火的朱由崧打死也不承认,马士英也没看出其中的玄机,无意中落入了东林党设好的圈套。

  不过,东林党还是忽略了很关键的一点:赌注太大,玩的人就少了。

  和尚冒充王子、草民冒充太子,都有不少人跟着瞎起哄,但真要认定台上的朱由崧是“赝品”,这风险就太大了。别看“愤青”们平时叫嚷得比谁都厉害,真到冲锋陷阵的时候,绝大部分都会家里有事,一哄而散。

  没人响应,东林党纯粹白忙活一场。

  睢州之变

  弘光朝廷被“三大疑案”搞得鸡飞狗跳之时,作为“督师”的史可法虽然远在扬州,却没有双手插袖管里,蹲一旁看好戏。

  史可法决定趁多铎率军剿灭李自成之机,做一件大事!

  崇祯十七年(1644年)十二月,史可法命令高杰率军北进,,也是最后一次。

  老史,你有种!

  别忙着鼓掌欢呼,史可法可是一直都不同意主动招惹清军的,他派高杰北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十二月,高杰向留守黄河的清肃王豪格发了一封信,中心思想就一句话:“欲会师剿闯,始终成贵国恤邻之名。”

  原来如此!

  志气高昂地率军北进,,一起收拾李自成。

  老史,你有才!

  弘光军队想帮忙,还得看东家愿意不愿意。肃王豪格的回书开宗明义地写道:“果能弃暗投明,择主而事,决意躬来,过河面会,将军功名不在寻常中矣。”

  一张热脸,贴一冷屁股上!

  原本是奉命来帮忙的,却被清军默认为“投诚”,上哪儿说理去?既然清军不识抬举,高杰索性沿着黄河展开防御。(沿河筑墙,专力备御。)

  到达归德(今河南商丘)后,高杰要求睢州(今河南睢县)总兵许定国前来商议防御事宜,但许定国竟然不来。高杰郁闷了:破天荒地搞了一次“北伐”,怎么总遇到冷屁股?

  许定国这样做,源自多年前的一桩血案。

  高杰曾经跟着李自成闯荡江湖,带着一群乌合之众路过一个小村子,搞了一次“三光”。其中的一户全家老幼都被残害,只有一人侥幸得脱,这个人就是许定国。后来,高杰向明军投降,两人共同效力于朝廷。许定国表面上与高杰交好,却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仇。

  当年四处乱窜,杀人如麻,高杰哪里知道还有这桩旧案,只是觉得作为堂堂的四镇总兵之一,老朋友却不给面子,自己有点下不来台。高杰咽不下这口气,于弘光元年(1645年)正月初十,带着河南巡抚越其杰、巡按陈潜夫前往睢州,找许定国把话讲清楚。

  其实,王之纲奉命以河南总兵的名义“开疆”归德时,久居睢州的许定国担心被吃掉,早就坐不住了,暗中让两个儿子过河做人质,投靠了肃王豪格。

  高杰到来后,许定国派人给豪格传话,要求清军过河支援。哪壶不开提哪壶,豪格一听就窝火:老子手上要是有兵,还用等你来请?

  当然,这话不能对许定国讲,豪格后来给多尔衮的奏报中说“未奉旨不敢擅往”,其实就是兵太少,不敢轻举妄动。

  清军的援军不肯来,许定国只有自己想办法。十二日,许定国摆了一场“鸿门宴”,高杰不听越、陈两人的劝阻,执意赴会。当夜,高杰被许定国暗杀,越其杰、陈潜夫仓皇逃走,史称“睢州之变”。

  十三日,得知主将被杀的“高家军”大举攻入睢州,充分发扬乌合之众的“优良传统”,,兵力处于劣势的许定国趁乱渡过黄河,正式向清军投降。

  高杰死后,几万军队群龙无首,早就看高杰不顺眼的刘泽清、黄得功、刘良佐开始蠢蠢欲动,纷纷痛打落水狗,准备将四镇中兵力最强的“高家军”据为己有。

  唯一一次“北进”搞成这个局面,史可法实在是有苦难言,只能亲自赴徐州善后。

  为了安抚“高家军”,弘光皇帝命高杰的妻子邢夫人统辖“高家军”各部。史可法则与诸将约盟,立高杰之子高元爵为兴平伯世子,又提拔高杰的外甥李本深为提督,打破了其他总兵趁火打劫的如意算盘。

  邢夫人很清楚,凭借她和李本深的本事,是驾驭不了“高家军”的。因此,邢夫人建议史可法收高元爵为义子,实际上就是想将“高家军”改造成“史家军”。但是,史可法嫌高杰是“流贼”出身,婉拒了邢夫人的动议,让提督江北兵马粮饷太监高起潜作了“替身”。

  史可法如此因循守旧,实际上是将“高家军”当成了弃子,江北防线的实力被极大地削弱了。

  “睢州之变”对史可法的打击太大,致使他认定“中原不可复为”,将高杰军队从睢州撤回徐州。由于善后处理不当,“高家军”陷入内讧。史可法无计可施,轻易放弃了军事重镇徐州,于二月南下,退保扬州,。

  从崇祯十七年(1644年)十月到弘光元年(1645年)三月,清、,。但是,死性难改的“南混”却继续左手跟右手较劲,闹腾得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

,就这样被“三大疑案”、“睢州之变”消耗殆尽。

  真应了那句老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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