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紫台朔漠风云录(节选之一)

2023-05-10 14:56:27

点击上方蓝字,关注茶艺禅房。

人生是一场漫旅。走累了,来这里,歇歇脚,喝茶、修心。。。

茶艺禅房茶悟聚友,喝茶禅修


·

·



编者推荐语:

作者精雕细琢,用心写就。原创首发,当代难得一见一部描写战争与爱情的南北朝历史小说,故事跌宕起伏,情节扣人心弦。人性的悲喜剧,族群之命运,全在这里,被描绘的淋漓尽致,催人泪下。(总编炎水)


一个是纵横天下的皇子将军,一个是驰名漠北的公主,在两国交战的最后关头,她把落入他包围圈中的七万族人设计救出,自己却沦为了“和亲”的牺牲品。。。


全篇九章,可同步点击登录“起点中文网”,完整免费阅读:

https://book.qidian.com/info/1010934508


紫台朔漠风云录

沐云春树 著


第一章 阿措


       阿措最喜欢找兰依玛玩。兰依玛长得漂亮,这是大家都公认的,她也是单于最宠爱的妃子。她有着草原上的女人很少见的、无暇的肤色,她的皮肤又柔又滑。每回阿措滚在她怀里撒娇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她温软的、充满弹性的胸脯和肩膊,这让她觉得很舒适也很迷恋。阿措总是说“你这样软软的、软软的,真是太好了”。

在阿措眼里,兰依玛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可是兰依玛总是对她说:“你阿妈比我美丽一百倍,你将来一定和她一样。”每当听到这话阿措都很迷茫。她对自己的阿妈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似乎并不如何美丽,但也许她那时候还太小,对于美丑没有什么判断力。反正阿妈并不怎么疼爱她,她是一个忧伤和孤僻的女人,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望着远方发呆。相反她的父亲——蒙逊单于却对她非常溺爱,总是带她一起骑马。阿措很小的时候就会骑马了——也许是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她身上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和热情,对于奔腾的烈马、草原上呼啸的风雪,凶猛剽悍的猎犬都从不知道害怕,仿佛天生就有驾驭和应付这些东西的能力。那时蒙逊单于总是把她放在自己的马背前面,教她用一个特制的小绳圈套马。

她第一次套马的时候只有五岁,那次她在颠簸的马背上试了两次,两次都没有成功,第三次的时候身子往前探得过猛,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别试了,我的瞳仁,你还小呢!”蒙逊大笑着说。“不!”她发起脾气来了,将被风吹得挡在眼前的发辫拧紧了咬到嘴里,再一次高高地抡起了绳圈(身后的蒙逊夸张地惊叫着,把头伏低下来,一双大手却稳稳地钳住了她的小身体)。

绳圈在空中转了两圈后斜斜飞出,正套在前方那匹飞奔的红色牡马颈子上,阿措欢呼着,紧紧抓住了绳索。

牡马不甘地继续飞奔,绳子眼看就要从阿措手里滑脱,蒙逊急忙腾出一只手来,将阿措的小手和绳索一起紧紧握住。

牡马继续飞奔,蒙逊一手抱紧阿措,一手握着绳索,明显有些吃力。这时随从们纷纷策马赶上,一条条绳索先后套上了牡马的脖子,牡马奔跑得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不要你们帮忙!不要你们帮忙!我要自己来!要自己来!”阿措不满地吵闹着,蒙逊却突然发现自己松开绳索的手上沾了些粘稠的液体——血!自己手上并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那么这一定是阿措的血了。他急忙掰开阿措的手,这才发现那双小手已经给绳索磨得鲜血淋漓。

“你这傻孩子!刚才为什么不放开?他们要是不帮你,你的手就要毁了!”

“不会,我能行,我不要他们帮!”阿措固执地说。

     “我的勇敢的宝贝,你真是草原的女儿!”蒙逊突然高兴起来,举着阿措转起了圈……



可是回到阿妈的帐篷里,阿妈听到使女兴高采烈的描述后,却一点也没有骄傲和欣慰的表示。她忧伤地看了看那双已经被包扎起来的小手,叹着气道:“你越来越野了,你为什么不能像……”像什么呢?阿妈没有说下去,她也没有问。她那时候还小,还不知道什么心思,除了骑马打猎以外不关心别的。

而阿妈似乎心思很重,她一直不快活,人也越来越瘦,后来她就生病了,再后来……

阿措不愿意回忆那段悲惨的时光,阿妈不在了以后,蒙逊天天喝得醉醺醺的,他再也不愿意带阿措出去骑马打猎,甚至不愿意看到她。一天他满身酒气地骑着马准备出门,看到那个小小的人儿张开双臂拦在马前,说道:“父亲,我要和你一起出去!”若是在以前,蒙逊立刻就会跳下马把她抱上去,可是现在,他冷冷地看着她,说道:“走开!”

那个小身影却定定地立在那儿,一点都没有走开的意思,于是,蒙逊高高地举起了马鞭……

一声脆响落在阿措的身上,她小小的身子被打得晃动了一下,却没有退缩,她的大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不能置信的抗拒。蒙逊皱紧了眉头,再次扬起鞭子,他看到那张小脸上印在眸子里的倔强更深了。随着“啪”地一声,阿措单薄的衣服被粗糙的鞭梢抽得绽裂开,露出里面娇嫩的皮肤来,立刻显出了红色的鞭痕。阿措咬紧牙直起了身子,依旧固执地站在马前,待到第三鞭将要落下来的时候,一个少女冲了过来,抱起阿措风一般逃走了。那个少女就是兰依玛。

兰依玛那年十八岁,像一朵鲜花一样充满着青春的馥郁气息,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人们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少年们的目光。可是后来这朵鲜花被采走了,采进了蒙逊单于的帐篷,那些少年们忧伤的歌回响了很久,也就慢慢消逝了。而阿措对兰依玛的喜爱和依恋却慢慢增加着,现在她已没有了母亲,父亲和哥哥们都不再喜欢她了。尤其是她的大哥沮授,也许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他看她总是一副阴冷的神色,而她并不知道一个哥哥应该是什么样的。从前当她比较得父亲宠爱的时候,哥哥对她还有几分忌惮,现在呢,他待她如同一条猎犬般粗鲁和凶横。



只有兰依玛对阿措一直很好,她会唱动听的歌,会编精致的辫子,还会给阿措缝补撕破的衣服,就像一个温柔的姐姐那样。可是后来兰依玛嫁给蒙逊后,陪伴阿措的时间就少了,代替她的是一个汉人老头。那个汉人老头叫张先生,是蒙逊派来教阿措读书的。阿措不喜欢他,他的身上总有一股酸臭的旱烟味,满嘴也是被烟熏得黑黄的牙齿。当他摇头晃脑满怀陶醉地读着《论语》的时候,那些“子曰”便和满嘴的烟味一起扑面而来。阿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必须读汉人的书,她的几个哥哥就不必学这些枯燥乏味的东西,他们一天到晚都可以在外面自由自在地骑马射箭,过节的时候还可以参加摔角和叼羊比赛,而她却只能陪着这个言语无味的张先生。

草原上的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转眼师从张先生已有三个年头了。这一日春意融融,外面鸟鸣啾啾,张先生正在讲《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和煦的春风从掀起的帘幕外吹进来,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野花的芳香。阿措偷眼望向外面,远处的牧民们策马赶着羊群缓缓行进着,阳光下看起来如同一条涌动的河水,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先生,杨柳是什么?”阿措突然打断了张先生的诵读。

“杨柳……”张先生搔了搔胡子,“那是汉地的一种树,你不要打岔,我刚才说到……”

“先生,杨柳长得像这里的胡杨吗?”

“不像。”张先生有些不快了,“你无须计较这个。学问之道,在乎明圣理、知荣辱,勿穷小节而废要义!”

“那么,为师之道呢?”阿措仿佛是无心地问道。

张先生不料她会有此一问,一时愣住,想了一会儿,才慢慢道:“为师之道,当授业解惑,博之以文,约之以礼。”

“可是,我并没有惑呀。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我没有生气也没有疑惑,您为什么要不停地教我呢?”阿措抬眼望着张先生,依旧是那副心无城府的样子,仿佛她说的只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话。

张先生欲发作而不得,气鼓鼓地瞪着阿措,瞪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了:“我看你是想出去玩了吧?罢罢罢,我出几个对子,你若对得出,我便放你半天学,对不出,老老实实把这篇《采薇》学完了再走。”

阿措兴高采烈地跳起来,飞快地捧过纸笔,拿了砚台为张先生“哧哧”地研墨。张先生拿起笔来饱蘸了墨汁,边思索边在纸上写下了几个短短的上联。写毕,将笔递给阿措,考量地看着她的表情。对句之法他平日里虽讲过一些,却从未要她试过,本想再教些时日方可入手,现下不得已只能先难为她一下,也好叫她知“愤”、“悱”而后“启”、“发”。

却见阿措接过笔来,仿佛是看也没看纸上的字,就一口气在下面写了一串下联。

张先生狐疑地接过来看了看,只见““策马”下面对的是“牧羊”,““长空”下面对的是“沧海”,“秋月白”下面对的是“晚霞红”,“望梅止渴”下面对的是“画饼充饥”,不由得颔首诧异道:“不错,当真不错……”

“那我可以出去玩了吧?”阿措兴奋地问道。

“可以。”张先生无奈地说,“只是……”话没落音,阿措便一声欢叫冲了出去。留下张先生独自摇头叹息:“金资璞质,惜无向学之心……”

阿措在田野上打马飞奔着,口里发出一声声呼哨,心情像飞翔的鸟儿一样轻松快乐。

她知道蒙逊这几天到塔寺那边的部落做客去了,兰依玛可以自由地行动。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兰依玛,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

当她快到兰依玛的帐篷的时候放慢了速度,勒住缰绳跳下马来,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近了帐篷,想给兰依玛一个惊喜。 

她轻轻地掀开帐篷的一角钻了进去,看到兰依玛的红色帐子低垂着。这顶帐子是从汉地运过来的,还是蒙逊迎娶兰依玛时什么人送来的礼物,上面绣满了美丽的花鸟。帐子里面传来兰依玛的呻吟,阿措不由得吓了一跳,难道兰依玛病了?她立刻收起了开玩笑的念头,急匆匆地揭开了帐幕。



“啊!”的一声惊叫划破了午时的寂静,阿措看到了帐子里面惊人的一幕:兰依玛和她的大哥沮授赤身地滚在一处,沮授那一身遒结的筋肉正亢奋地绷紧着,外表密布着一层油亮的汗液,压在兰依玛洁白的胴体上。随着帐子的掀开,两人立即惊惶地分开,兰依玛惊叫着试图掩盖自己的身体,而沮授则翻身滚到了一旁。那一瞬间阿措平生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充盈着和罪恶的物件,它在她眼里是那么丑陋可怕,红赤昂藏,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滚!”当沮授看清是阿措后暴怒地一声大吼,“再不滚我就杀了你!”说着,他当真跳了起来,伸手去摸衣服里面的腰刀,那条丑陋的毒蛇此时无遮无挡地挺立在阿措眼前,似乎比沮授那张被愤怒扭曲的脸还要狰狞可怖。阿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捂着脸转身飞奔而去。

门外的枣红马看到小主人从帐篷里面跑出来,毫不停留地跑过它身边,径直匆匆远去了。它奇怪地打了个响鼻,悠然自得地继续啃食起了青草。

阿措边哭边跑,不知跑了多远,一直到精疲力竭再也跑不动了,方才跌坐在草丛里抽泣起来。她的脑子里交替浮现着刚才那可怕的一幕幕景象,怎么赶也赶不走。她不敢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去,生怕大哥或者兰依玛在那里等她。她从小到大似乎从未怕过什么,可是现在心里却突然充满了莫名的恐惧。那一向是最亲爱的姐姐一般的兰依玛(她从未拿她当做继母来看),此刻显得那样陌生得可怕。她忽然想起了阿妈,愧疚地发现自己有这么长时间没有想到过她了。她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温暖和安全的怀抱,可是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怀抱了。她从草丛里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已经来到了阿妈的墓地附近,于是她爬起来慢慢朝墓地的方向走去。

阿妈的坟头上已经长满了青草,矗立在一片马兰花从中。她伏在坟头上,闻到晒了一天的马兰草芬芳温暖的气息,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点。

夕阳慢慢落山了,阿措感到周围一点点暗下去,她开始想到远方牧人们的晚餐:牛粪火烧得正旺,奶茶冒出腾腾的热气,羊腿在火上吱吱地冒油……所有的牛羊都已经归圈了,只有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她开始渴望自己变成一只小虫,那样就可以钻进马兰草的花心里;或者变做一只小鸟,躲在大哥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搭个窝;再或者,阿妈的坟头突然裂开,把她包裹进去,包裹进去,再也不要出来……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想啊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悠扬的乐声轻轻地从不远处响起,宛如月光下的河水,缓缓围绕过来,将阿措一点一点地浸没,然后浮起、浮起……阿措的魂魄似乎随着这出奇美妙的音乐飞起来了,飞过草原,飞过弯弯曲曲的塔拉扬河水,飞过长年积雪皑皑的山脉,一直飞到云海之上的明月苍穹,在云海中飘荡着、飘荡着,最后慢慢隐没到了白云深处……

阿措睁开了眼睛,乐声还在继续响着,仿佛最美妙的梦境的持续。她从小听惯了草原上少年少女的情歌,听惯了盲眼艺人苍凉的胡笳,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摄人心魄的乐曲。那声音是那样清亮柔和,曲调是那样缠绵悱恻,有着月光一样的洁净、流水一样的温柔、雪花一样的清冷和忧伤,但又似乎比这一切都更加动人。

阿措从坟头上爬起来,向乐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借着淡淡的星光,她看到了一个面貌清俊的汉人男子,年纪约莫三十出头,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衫,手持一支竹箫在吹奏,神态之中显得说不出的飘逸出尘,阿措呆住了。

那男子看到突然出现的阿措也是一怔,情不自禁地停下吹奏问道:“你是谁?”他是用汉话说的。

阿措便也用汉话答道:“我是阿措。”

男子更加诧异:“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阿措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她待在这里的原因是令人羞耻的、无法出口的,于是又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男子走近前来,看清楚了阿措的年纪,于是柔声道:“你该回家了,要不你阿妈该着急了。”阿措哭得更加伤心:“我阿妈在这里呀!”她指着身边的坟头。

男子仿佛浑身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弯下身子,把手放在阿措肩上,试图看清楚她的脸。阿措仿佛被火烫了般骤然后退了一步——今天那可怕的一幕给她烙下的印记太深了,她害怕一切男人的碰触。那男子被阿措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极力用了最温柔的声调道:“阿措,你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帮你。”他的声音像箫声一般低沉和温雅,里面似乎还隐藏着一种说不出的忧伤,让阿措不由自主地信任起他来。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吗?”男子继续问道。阿措扁了扁嘴,勉强忍住想哭的冲动,小声嘟囔着:“可是我今天不想回家。”

“你家人待你不好吗?你父亲和哥哥……”男子猛地停住了,阿措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她小声说:“我不想见他们。”

“那你这里可有什么朋友吗?我把你送到你的朋友家里去。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再回去也好。”

阿措想了一会儿,说:“我在这附近有一个朋友叫图日烈。”男子低低地说:“真巧,我也住在图日烈家里。”阿措不知怎么突然有些高兴,似乎在这短短的一刻,她对这个陌生人已经有了亲近之意。

“你的箫吹得真好听,”在往图日烈家去的路上,阿措慢慢恢复了一些平常的活泼,“这支箫是图日烈的吧?我认得它,我还想跟他要过呢,可是他舍不得给我,连让我摸摸都不肯。”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这支箫本来是我送给图日烈的,现在他把它还给我了。”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把它送给我?”阿措高兴地说,可是想了一下,不禁又有些泄气,“不过我不能要,因为我吹不出你那样好听的曲子。送给我太可惜了。”

“不要这么说,”青衫男子低低地说,“如果你愿意学,我可以教你,等你学的跟我一样好了,我再把它送给你。”

“你真好,”阿措感动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荀获。”青衫男子答道。

“荀获?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图日烈提起过你?如果我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朋友,我会到处跟别人说的。”

“你最好不要跟别人说,因为他们都不喜欢我,说了对你不好。”

“他们为什么不喜欢你呢?你的箫吹得那样好听。”

“因为我是汉人,他们不喜欢汉人。”

“没关系,”阿措安慰地说,“虽然我不是汉人,可是他们也都不喜欢我。”

“那不一样。答应我,不要说好吗?”荀获停下来,认真地看着阿措。

“好的我不说,”阿措也认真地答道,“可是图日烈喜欢你不是吗?我也喜欢你。你是怎么认识图日烈的呢?“”

荀获听阿措说喜欢自己,心下不禁一阵感动,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那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时我是来这里贩马的客人……”

“贩马的客人?”阿措愣了一下,她打小时常会看到一些汉人马贩在牧区出没,他们的驮笼里面似乎装着无穷无尽的宝藏——有男人喜爱的烈酒、匕首;女人喜爱的丝线、彩罗;还有各式各样的孩子们的玩具。可是那些马贩都是一副黝黑而精明的样子,跟眼前的这个男子截然不同,于是她说:“你看起来不像。”

“很多事情不像看起来那样简单,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阿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他们来到了图日烈的帐篷前。

闻声出来的图日烈看到一同前来的两人,一下子愣住了:“你们、你们怎么……”

站在阿措身后的荀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图日烈,我在阿妈的坟上呆晚了,今晚想在你这里做客。”阿措迎上前去说道。

“哦,欢迎你,我尊贵的小公主!”图日烈尽力作出一副高兴的样子,笑着说。



安顿好了阿措吃饱睡下后,荀获对图日烈做了个示意,两人便一起悄悄出了门。


“她是怎么死的?”

“是病死的。”

“真的吗?你据实告诉我!”

“你以为是什么样的呢?”图日烈突然发作起来,“单于对她很好,她却一直对单于冷冰冰的,虽然看起来很尊敬。如果非要说她不是病死的,那么我要告诉你,她是被你害死的!这么多年了,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带她走?如果她喜欢的人是我,我会不顾一切带她走的!”

“你不明白……”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她为了救你才答应单于的,而你却这么些年都没有带给她一句话!她到临死的时候……”一阵哽咽打断了图日烈的诉说,他哭起来了,哭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抹了一把脸继续道:“她到临死的时候还在等你,她悄悄对我说,你说过会永远等她的,可是她等不到了,她对不起你,可是她真想再见你一面啊……后来她慢慢就神志不清了,单于在她旁边她也不知道,只一连声叫你的名字……单于铁青着脸,一直都没有发作,可是后来她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叫单于伤透了心,她说等单于死后你就会来带她走的,也把阿措带走……单于当时跳起来,他那样子真可怕,我以为他会拔出刀子杀了乌云珠,可是他只是说,这个贱人,你们谁都不许再管她了,否则我就杀了他!单于说到做到,没有人敢违抗,连阿措都被送走了。于是乌云珠就一个人躺在那里,外面还有人把守着……我晚上摸黑去看过她几次——把守的人也可怜她,肯放我进去看她,但是不敢让我带东西给她。实际上带东西也没有用了,她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没有人照顾她,她躺了几天,就算是常人也要被饿死了,可是她一口气总是咽不下去,我知道她是在等你……我看着她好难受,恨不得当时就杀了她,省得她继续受苦……到了第四天晚上,我再去看她的时候,她睁着眼睛躺在那里,我实在没办法了,就拿出你送我的箫,你以前教过我一点,我始终没有学会,但是后来我一个人慢慢琢磨,也能吹出声音来了,并且凭着一点点记忆,把你那首曲子的头半句吹出来了,后半句我怎么都想不出。这时候我顾不得了,就在帐篷外面吹响了那支箫,刚刚好吹了半句,就听到乌云珠在里面大声喊道:“荀获、荀获!”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好好的人一样,我扔下箫冲进去,她已经倒在地上断了气……”

荀获咬着牙轻轻哆嗦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乌云珠死后单于突然后悔了,他责打了看守她的几个人,把鞭子都抽断了,骂他们为什么不照顾她。他天天喝得醉醺醺的,有一天还打了阿措……我想单于一直怀疑阿措是不是他的女儿,她长得既不像他自己也不像乌云珠,幸亏也不像你,否则单于会杀了她。阿措小的时候,乌云珠给她穿汉人的衣服,玩汉人的玩具——其实这些年边地通商,这些东西很多首领的孩子都有。但是单于每次看到了就会生气,后来他把阿措带到自己身边,开始教她一些北凉孩子的玩意儿。阿措这孩子天生胆子就大,玩什么都比别人强。她越野越大胆,单于就越喜欢她,觉得像自己。在单于的几个孩子里阿措是最出众的,大家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单于无法忍受她不是自己的。我总有一种感觉,就是乌云珠好像也不能确定阿措是不是你的,她经常看着她,眼睛里露出疑惑的样子。阿措到底是谁的孩子呢?你和乌云珠……以前……”

图日烈探寻地看着荀获,可是荀获什么都没有说。



一双柔软的手轻抚在阿措头上,阿措睁开眼睛,她看到了眼前的兰依玛,不由得惊得抽了一下。此刻帐篷里面已不见了荀获和图日烈,只有她们两个。兰依玛把头叩在阿措躺着的毡毯旁的地上,浑身颤抖地哭泣着。

阿措立刻就原谅了她,她爬起来扑进兰依玛的怀里,两个人抱头痛哭。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发誓我绝不会告诉别人的……否则就让我永坠地狱……”阿措哭着,断断续续地说。


     “图日烈!”阿措从枣红马的背上跳下来,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我来找荀获,他昨天答应教我学吹箫的。”

     “小声点,荀先生生病了,刚刚才睡下,你放学了吗?” 

     “嗯,他怎么会生病呢?昨天还好好的。”阿措奇道。

     “是阿措吗?”帐篷里传来荀获低低的声音,“进来吧。”

     于是阿措掀开帐篷走了进去。荀获躺在毡毯上,这时正在撑着坐起来,阿措忙抱起一块毡子给他靠着。一天不见,他的面容惨白憔悴得令她吃惊,阿措不由得慌乱起来:“荀获,你怎么啦?我去找医生给你看看!”说着她跳起来就要出门。

“别走……”荀获低呼了一声,“你坐下……坐下……我没事,你在这里陪陪我好吗?”

     阿措不安地坐了下来,担心地看着荀获的脸。

     “阿措,跟我说说你的事吧,说什么都行。我太闷了,你陪我说说话,我很快就会好了。”

     “真的吗?”

     “真的。”荀获道,“张先生都教你些什么呢?”

     “刚来的时候教我说汉话,后来还教了我《论语》,我现在在学《诗经》。”

     “你喜欢张先生吗?”

     “不喜欢。他老嫌我问得太多。”

     “为人师表本来就应该诲人不倦,你都问了他些什么呢?”

     “唔,上次我学《绸缪》的时候问他,诗里为什么问了三次如此什么什么何呢?那个男子不高兴遇到那个姑娘吗?于是他就生气了,后来就把所有的像这样的诗,都跳过去不讲了。”

     荀获听着,目光渐渐游离了出去,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阿措高兴地说:“你果然和张先生一样有学问!”

     荀获把目光转移回阿措的脸上,轻轻说:“其实汉人有许多不如你们的地方,许多汉人,就像张先生这样,以为男女私下里的爱慕是可羞耻的事情。其实不是这样的,这种感情是所有关系的始源,最聪明的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诗经以《关雎》开篇,易经以乾坤始论,圣贤们的道理是很通达的,后人非要曲解其意罢了。”

     “你好像比张先生还要有学问呢,他可从来不会跟我讲这样的话。”阿措兴奋道,“你要是我的先生就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可是你想学些什么呢?”

     阿措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她想了一会儿,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不知道,但是你教的我一定都喜欢学。”

     “那么我就教教你怎么看天气吧,你以后在草原上骑马牧羊,应该用得到这些……”


以上塞外风光摄影系列图片,选自本刊《去西部塞外看秋黄》一文


第二章:沉疴  (待续,且听下回分解。)

全篇九章,点击登录起点中文网,抢先完整免费阅读:

https://book.qidian.com/info/1010934508


点击下方阅读原文,进入茶艺禅房微商城,品鉴好茶读小说

点击下方蓝字标题,欣赏茶艺禅房更多原创美文美图美音:

爱上普洱茶:1800万的班章珍藏青饼的隐秘内幕

爱上普洱茶:茶艺禅房普洱茶的冲泡技巧(1)

潜心悟透一壶茶

遇上茶仙姑:潜心悟透一壶茶(第二泡,七律八仙体)

不忘初心,终得菩提:纪念达摩祖师圣诞日,题诗一首

白云深处有人家:来,喝杯茶。。。

从读一本书,到看一个总统的诞生

秋忆

去西部塞外看秋黄

你是喜欢过双11,还是更喜欢活111岁?

弘一大师绝笔真言:悲欣交集

长生难老之物原来是它:红茶可助逆生长,功效是普洱茶十倍

六大茶类的脾性真是妙!喝茶不能不知道

:喝什么茶最养肝?



长按二维码,关注茶艺禅房。

分享价值文章,陶冶美的情操。


Copyright © 2023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网络小说网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