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长篇历史小说 《南明那些事儿》09

2023-05-10 14:56:27

 作者:洪兵   演播:文生  点击下方绿色按钮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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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尔衮的大手笔

  “活雷锋”李自成终究没有能够撑多久,,撑得再久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弘光元年(1645年)正月十八日,清军攻陷西安。多铎接到了多尔衮的命令,于二月二十四日抵达河南府,准备重启南下的征程。

  此时,李自成经潼关战役后损失惨重,一路溃败,率残部钻了山沟,阿济格的大军已经到位,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凭李自成残存的实力,能不能保条命还得看阿济格的智商,想再来一次“逆袭”?等下辈子吧!

  西北、中原已无后顾之忧,西南的张献忠暂时可以忽略不计,让他自己先闹腾几年。。

  跟上一次相比,清军的兵力显然要充足得多,多尔衮的大手笔,实际上就是一套中、西、东“三管齐下”的南下作战方案。

  中路由豫王多铎指挥,从河南府出发,夺取归德府(今河南商丘)、泗州(今江苏盱眙县北)后渡过淮河南下,攻占“督师”史可法驻守的扬州,再挥师渡江,直指南京,接着分兵攻占太平府(今安徽当涂)、芜湖,扫清南京外围之敌。弘光军队防守此线的主要是刚失去主将的“高家军”、刘良佐和黄得功等部。

  西路由英王阿济格指挥,从西安出发,跟在李自成残部的屁股后面追击,顺势夺取襄阳,进逼武昌、九江,与多铎的中路军在南直隶西部(今安徽)会师。防守此线的弘光军队主要是左良玉部。

  东路兵力较少,由刚在正月间代替肃王豪格驻防山东的固山额真准塔率领,先占领徐州,再沿大运河水陆并进,夺取宿迁、淮安、通州(今江苏南通),直逼长江以北地区,在侧翼掩护多铎大军的进攻。弘光军队防守此线的是刘泽清部。

  三路大军中,阿济格的西路军还在陕西、河南、湖北交界地区钻山沟,一路上还要追缴李自成残部,前进速度比较迟缓;准塔的东路军需要时间集结,能有多少兵力也不好说;唯独多铎的中路军兵力最强,进攻速度最快,对南京的威胁也最大。

  多尔衮认为,随着多铎的主力大军一路凯歌高进,江南必然传檄而定。但是,战局瞬息万变,并没有完全按照多尔衮的预想发展。

  当然,并不是多铎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顽强抵抗,而是最具杀伤力的中路大军尚未离开河南,南京方面就已经方寸大乱!

  多尔衮怎么也想不到,让“南混”变成热锅蚂蚁的,不是中路的多铎大军,而是西路忙着“剿匪”的阿济格。

  这就奇怪了,阿济格从西安出发,要经过河南西南部的伏牛山区,跟李自成残部捉好一阵子的迷藏。即便从山沟里钻出来,离江南也还有几千里路,阿济格又不会隔山打牛,南京着哪门子的急?

  南京本来是不着急的,但阿济格将李自成一路撵到襄阳,这下麻烦可就大了!

  襄阳,古往今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地理位置极其关键。襄阳的北面是伏牛山区,西面是武当山区,东面、南面是广袤的江汉平原,与武昌直线距离也就五百里,骑兵不到五天就能到达。

  更悲剧的是,抵达襄阳的这帮人,前面是李自成,后面是阿济格,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货。李自成拼命跑,阿济格拼命追,镇守武昌的宁南侯左良玉就坐不住了!

  惹不起,总还躲得起。估摸着自己会吃亏,左良玉决定弃守武昌,顺江东下,向南京“靠拢”。

  “老革命”左良玉一动,南京就炸开了锅!

  钳制南京上游的武昌不战而弃倒是小事,毕竟李自成和阿济格都没有水师,而且江西总督袁继咸还守着九江。真正的大麻烦,是左良玉这个老混蛋:他带着几万人顺江东下,并不是想“拱卫京师”,而是奔着马士英来的——左良玉声称“奉太子密谕”,倾巢出动“清君侧”,兴兵讨伐马士英!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阿济格追击李自成,李自成威胁左良玉,左良玉收拾马士英,一环扣一环,于是南京急眼了。

  多尔衮看得云里雾里,南京的弘光朝廷比多尔衮还要一头雾水:老左搞什么鬼,这不是添乱吗?!

  清君侧

  “老革命”左良玉是想添点乱,因为他已经忍耐了很久,再不出手恐怕就没机会了!

  马士英、高杰等人凭借所谓的“定策之功”一夜暴富,作为“老革命”的左良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直以来,左良玉对马士英这些“跳梁小丑”,甚至对弘光皇帝朱由崧本人,都是牢骚满腹,不屑一顾的。

  前面提到过,左良玉的心中相当窝火,还将弘光皇帝的诏书扔在一边,一点儿也不给新领导面子。湖广巡抚何腾蛟、巡按黄澍好说歹说,左良玉才装模作样地“效忠新领导”、“服从组织安排”。

  老左貌似服了软,但别盲目乐观,斗争才刚刚开始!

  从朱由崧登基以来,左良玉表面上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实际上一直躲在幕后使坏。被左良玉安排到最前线的,是劝慰老大给新领导一点儿面子的湖广巡按黄澍。

  黄澍,字仲霖,徽州人,崇祯十年(1637年)进士,历任开封府推官、御史等职。

  这个人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但在弘光时期的南京城,说他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一点儿也不夸张,因为他不仅相当“愤青”,而且“上镜率”极高,三天两头就要愤一愤。

  当时,弘光皇帝刚刚登基,马士英绕开“廷推”程序,强行起用与“阉党”逆案有瓜葛的阮大铖。东林党大肆反扑,其实就是找个借口攻击马士英,报“立嗣”落败的一箭之仇。

  在这场喧嚣一时的“骂战”中,最卖力的偏偏不是东林党,而是远在武昌、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御史、监军兼湖广巡按黄澍。翻开《明季南略》,找到这一时期跟黄澍有关的内容,光看标题就能吓人一跳:“黄澍以笏击马士英背”、“黄澍论马士英十大罪”、“黄澍再抗疏”、“黄澍三抗疏”、“黄澍辩疏”,等等。

  马士英确实是倒霉催的,一群东林党人唧唧喳喳也就算了,偏偏冒出一个二愣子,有事儿要骂,没事儿也要骂,一边骂还一边打!还讲不讲职业素养?尊老爱幼懂不懂?

  黄澍管不了这么多,他给马士英定了“十宗罪”:

  (1)“不忠”(不好好在凤阳守墓,跑南京瞎混),一可斩!

  (2)“骄蹇”(作为凤阳总督,“居肥拥厚”,无所作为),二可斩!

  (3)“误封疆”(剿匪不力,江山日失),三可斩!

  (4)“通贼”(接受张献忠部将周文江的贿赂),四可斩!

  (5)“欺君”(帮亲信冒功领赏),五可斩!

  (6)“失众亡等”(无功自傲,目中无人,不得民心),六可斩!

  (7)“造叛”(举荐阮大铖,妄图翻“阉党”逆案),七可斩!

  (8)“招摇骗诈”(克扣军饷,中饱私囊),八可斩!

  (9)“不道”(长江防守薄弱),九可斩!

  (10)上得罪祖宗,下得罪百姓,“举国欲杀,犬彘弃余”,十可斩!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杀马士英,不足以平民愤,应该拉出去斩首十分钟!

  别看黄澍说得义正辞严,唾沫星子乱飞,其实他就是左良玉扔给南京的一根“搅屎棍”。马士英是个浑蛋,黄澍也不是什么好鸟。黄澍的后台老板左良玉,更是坏得流脓。

  虽然躲在幕后,但左良玉并不打算就这样一直“文斗”下去。马士英坐在首辅的位置上,一面独断专权,一面贪赃枉法,忙得不亦乐乎。仅凭黄澍的一张臭嘴痛骂,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自成被阿济格撵到襄阳,左良玉终于被逼出“斗志”来了,准备武力“清君侧”,剁掉马士英,给朱由崧先搞出一个既成事实再说。但是,擅自带兵进京,总得找一个借口吧?

  对于这个问题,左良玉一点儿也不感到为难,因为东林党那里有现成的口实——被收监的“假太子”。朝廷说他是假的,左良玉偏说是真的,而且还故弄玄虚地说自己手握“太子”的“密谕”。

  为了混淆视听,左良玉需要把“假太子案”重新编排一下。事实证明,兼职做“古装编剧”的左良玉确实有胡编乱造的天赋。

  根据左编剧的“爆料”,太子的来历应该是这样的:深明大义的吴三桂暗中将崇祯太子交付史可法,史可法又秘密安置于兴善寺。弘光皇帝派韩赞周、卢九德前去辨认,两个太监一见此人,立即叩头跪拜。但是,马士英偏偏“指鹿为马”,一口咬定太子是假的,造成一桩冤案。

  弘光元年(1645年)三月二十五日,为了“匡扶正义”、剪除权奸,“以安定天下为己任”的左良玉一把火烧了武昌城,挥师顺江东下,直逼南京!

  “老革命”终于发飙了!

  左良玉没能走出多远,就必须着手解决一个大麻烦——驻守九江的江西总督袁继咸。

  九江离武昌不算远,左良玉在四月初一就到了,而袁继咸跟左良玉并非一路货色。左良玉想拉袁继咸入伙,即使不想入伙,把路让开也行,但袁继咸不干!

  不跟着左良玉叛乱是正气,阻止左良玉前进则需要资本。袁继咸有正气,但没有资本。左良玉倾巢出动,带着好几万人,袁继咸虽然官至总督,但手上只有一万出头,连左军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这仗没法打!

  打不过,那就只有谈。

  跟袁继咸谈判时,左良玉声泪俱下,就跟被羁押的“太子”是他亲爹一样。左良玉演这么一出,又拿着“太子密谕”招摇撞骗,当然瞒不过早就对他有所戒备的袁继咸。袁总督当面痛斥左良玉:“密谕从何来?先帝旧德不可忘,今上新恩亦不可负!”

  左良玉无言以对,袁继咸也绝不让步,但袁总督手下的部将急眼了。

  他们不关心“太子密谕”的真假,这实在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如今天下慌乱,跟谁打工都一样,人多势众才是王道。自忖寡不敌众的部将们最关心的,是袁总督什么时候把左良玉这个“瘟神”送走,然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干吗干吗。

  众将认为:人家老左也就是路过,咱们站在路边上举个牌子,热烈欢迎再热烈欢送就是了,何必招惹这个人高马大的神经病?

  家贼内鬼最难防,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眼看着“众叛亲离”,袁继咸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约不破城”后,同意左良玉率部进入九江。

  事实证明,袁继咸要么天真,要么真的是无奈。他哪里知道,左良玉带的兵,一半是土匪,一半是流氓。李清在《三垣笔记》里是这样描写“左家军”暴行的:

  “左良玉兵半群盗,甚淫毒,每入民家索贿,用板夹爇之,肥者或脂流于地。又所掠妇女,公淫于市,若入舟后,或注目岸上,望父若夫泣,则身首立分。”

  有这么一群人,左良玉想管恐怕也管不了,九江城的百姓就遭大难了。四月初四,“左家军”进入九江,到处烧杀抢掠,“妇女财物俱席卷去”。一夜之间,九江已是火光冲天,哀号遍地。

  看到这副景象,袁继咸后悔得直拿脑袋往墙上撞,扯下腰带就要上吊。此时,“搅屎棍”黄澍赶紧跑来阻拦,向袁继咸哭诉:老左没想谋反,您老人家这一挂,老左跳进长江也脱不了干系,不反也得反了。(宁南无异图,公以死激成之,大事去矣。)袁的副将李士春也跟着劝解,让袁总督“隐忍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经过一番忽悠,袁继咸不死了,出城就找左良玉算账。出乎袁继咸的意料,已经重病缠身的左良玉在这天夜里不治身亡。

  这一夜,病重中的左良玉看到了不远处九江城里的火光。身边的部下报告说,这是袁继咸狗急跳墙,“自破其城”。左良玉可不是这么好忽悠的,他身体有病但心如明镜,知道只有“左家军”才能干出这种缺德事。左良玉大呼一声“予负袁公”,吐了一地的血,不久便找阎王爷报到去了。

  得知左良玉的死讯,袁继咸在心里咯噔了一下,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活该”。

  左良玉一死,问题就出来了:南京到底还去不去?

  虽说“左家军”都是一群痞子,但并不是一个烂摊子,至少凝聚力绝对没得说,越是关键时刻,越是众志成城!

  看看高杰死后便成一盘散沙的“高家军”,便知道团队的凝聚力建设是多么的重要!

  左良玉一死,后营总兵惠登相便高举旗帜,组织众将歃血为盟,拥戴左良玉之子左梦庚为统帅,并宣誓效忠!

  左梦庚当场向众将士表态:继承遗志,杀向南京!——操蛋的爹死了没关系,儿子继续操蛋!

  宁死敌,无死逆

  就在左良玉死后第二天,多铎率领的中路大军开始从归德府南下。四月初七,左梦庚率军攻占东流,再顺江八十里,便是长江防线上的重镇安庆。

  北面是清军,西面是叛军,。,但接下来该怎么办?

  四月初八,弘光皇帝朱由崧就当前的紧急形势作出重要指示:“上游急则赴上游,北兵急则赴北兵,自是长策”。

  废话!等于没说!

  现在是上游的叛军急,北面的清军也急,防守兵力就这么多,到底先顾哪一头,朝廷得发个话。

  在这个问题上,首辅马士英、督师史可法发生了严重分歧。

  史可法认为,左军既然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自然不敢拿皇上怎么样,到时候有办法对付他,暂时不足为虑。(潜台词是:实在不行就把马士英、阮大铖扔出去,让左梦庚带着这俩浑蛋,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南京真正的敌人,,所以应该加强北面的防守力量。

  史可法的建议得到多数大臣的支持,就是弘光皇帝朱由崧本人也深表赞同,唯独两个人不同意:一个是首辅马士英,一个是已升任兵部尚书的阮大铖。

  在马、阮看来,朱由崧、史可法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合着左梦庚没冲你们来。想在关键时刻把我们扔出去解围?明确告诉你们:没门儿!

  马士英“力排众议”,私自调黄得功、刘良佐到南京西面防御,会同池口总兵方国安围剿左梦庚叛军。事已至此,史可法只得登上燕子矶,“南面八拜,恸哭而返”,回扬州熬得一天算一天。

  马士英调兵遣将,还真是帮了清军的大忙。按照原定的作战路线,多铎率领的中路大军,需要突破“高家军”、刘良佐、黄得功三镇总兵的防区,最后到扬州收拾史可法。马士英这一调,多铎面对的强敌一下子就少了最关键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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