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林文学】长篇小说《渤海怒涛》(二十二)

2023-05-10 14:56:27

   小说作者是山海关清真寺的李鸿鸣,他的文学作品涉及散文、诗歌、词赋、随笔、小说等等,李在研习经典、履行教法、弘扬教门的同时从事着大量文学创作,而且擅长书法、绘画,其作品也时有发表,真可谓多才多艺,知识渊博。

第二十二章

叶县长为国民慷慨解囊

韩先生说天下英雄归心


     

   牛盛轩师长很快知道阎华、“悍神”郝金贵率大刀队士兵夜袭鬼子兵营、连连取胜的消息。

   打仗获捷,值得高兴。牛师长决定去前线慰问郝金贵、阎恩清连队,鼓励士气。

   郝金贵、阎华他们听说师长、参谋长以及十几位团长、营长一行长官以及地方绅士们前来慰问,早早把队伍集合在阵地一片树林里。这地方隐蔽宽敞,利于战场动员活动。又悄悄地增派了多处瞭望哨,注意对面鬼子动静。

   诸位长官到后,郝金贵连长一声令下:“全体立正!”

   牛师长同众位长官向这些浴血奋战的士兵们举手敬礼!然后师长大声吼道:“稍息!”只听士兵们齐刷刷地脚步声后,两脚叉开背手立正,恭恭敬敬听长官训话。

   当牛师长不觉心里一震!这些年轻士兵经过这近二十余天的奋战,已经疲惫不堪,衣服破烂沾满污血。他们坚持在战场上,没让鬼子迈进一步!夜夜在长官带领下袭击敌人,取得不小胜利!

   牛师长含着眼泪,瓮声嗡气地说:“今天,为诸位庆功!”

   士兵们心里热乎乎的。“当兵吃粮打仗”是他们的本分,长官这样评价他们,是初料未及的。

   牛师长又激动地挥舞双拳:“师部还决定,给你们连队调拨二十挺机枪、一百箱子弹,让你们多杀鬼子!”

   士兵们高兴地手舞足蹈。本来嘛,当兵的就是喜欢武器弹药,这是他们前线抗敌的本钱,比给他们什么都好。

   卫参谋长过了说:“大家安静,下面请叶县长讲话!”

   大家当即全神贯注地听他训话。

   叶县长——这位干巴巴的小老头,身材修长,文质彬彬,鼻上那副圆形大框金丝眼镜,更让他更显稳重老练。

   县长钟情有加地向这些士兵深深鞠躬,然后才缓缓地抬起头,慢条斯理地说:

   “弟兄们!从打我来到沧州以后,就发现沧州这个地方,不仅藏龙卧虎,并且也是善良礼仪之乡!那些回族老少爷们,更让我敬佩至极。,人们竭尽自己所存,家家倾囊,、救济灾民。此事使叶某难以忘怀。今天,我决定——”

叶县长抬高声音,让人们都能听到:“我叶奚楷把自己历年所存积蓄,全部奉献出来!”

   他打开自己手提箱,接着说:“老少爷们们!父老乡亲们!也许大家以为,我来沧州发了大财。今天,我跟大家说句实话,我叶奚楷从来没吃过一分扪心钱!这些积蓄,是我从为政之日起,自己省吃俭用节衣缩食积攒的清洁财产,!表我赤诚的中国心!”

   话音刚落,全场猛烈鼓掌!叶县长情绪激动地再次鞠躬,然后说:“父老乡亲们!,我要办一座学校,专门让回族孩子们念书识字!”

   下面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这时候,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下面咱们大家伙再一块唱‘军魂之歌’,怎么样?”

   这些人们奋臂齐声高呼:“行!”于是何孝峰上前,用力振臂挥动双手,指挥大家高声唱起来:

   弟兄们,抡起大刀,砍向鬼子们!我们是血气方刚的军人,保护民众是我们的责任!拿起这简陋的武器,奔赴前线抵御外辱。有四万万同胞作我们的坚强后盾。……

   歌声雄浑,群情激荡。

   乌云翻滚,天黑压压地。随着一声炸雷,硕大雨点“哗哗”而落,砸在人们身上,瞬间浇成落汤鸡。牛师长、卫参谋长、叶县长他们手挽手冒雨高唱:

   “让我们用血肉之躯,构筑钢铁长城,捍卫中华民族之根!”

雨点,继续砸下来。人们依然挺立在滂沱大雨中,毫无退却,毫无惧色,展现出不怕任何困难的大无畏决心!

   此时此刻,人们才真正体会到“人心所向”这句古语的意义。为民族国家敢牺牲敢拼搏,是中华民族的精神源泉,是发自民众的爱国之心!这就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的正能量!一个民族,只要有正能量,就能够打败日本强盗!

   歌,唱完了;雨,也停了。

   这真是“五方六月车辙雨”哪。你看着这会儿是响晴的天,不知什么时候乌云滚来,一声炸雷,就是一阵瓢泼大雨。也许不会太长时间,又会雨过天晴。

   前线慰劳之事完毕,就该回去了。郝金贵连长和阎华,几人送他们启程,边走边聊。

   牛师长跟卫参谋长还是谈起大红杏。原来,上次“大红杏”拿出那两支驳壳枪,卫参谋长就看出这女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同牛师长商量,干脆,把她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悍神”撮合成一家子,不也是挺好的嘛。等到后来部队撤到南皮县时,牛师长和卫参谋长他们还真的为悍神和大红杏撮合成此事,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

*

   在捷地镇上教私塾的韩先生,七月中旬趁私塾放假学生休学,便回到沧州。

   韩先生名庚和,字惠章,经名耶罕雅。一八八六年出生于书香家庭。父亲、祖父都是前清秀才。祖父韩文涛是道光年间著名学者诗人,曾留有一部《范文阁诗文集注》传世。

   韩庚和从小酷爱学习,常与祖父吟诗答对深受钟爱,为他购置了数百卷书籍让他研读。对中国文化理解有独到之处。长大后政府取消了科举考试,使他失去步入仕途机会。

   韩庚和精通诗文书画。论书法,真草隶篆无所不通。尤其是那手漂亮的颜体楷书,令人刮目相看;论绘画,不论工笔花鸟,还是宫廷仕女,皆画得惟妙惟肖。写意山水画则表现得气势磅礴雄姿浑厚。

   就因为他风雅不俗落落大方,同县长叶奚楷县长成为挚友,两人时常往来无所不谈。

   一次,叶奚楷正赶上老韩填词“沁园春·长城”:

   宛若苍龙,越岭翻山,蔚为壮观。傲首直入海,战风冒雪;铮铮铁骨,座座雄关。万里丰碑,气冲霄汉,见证中国数千年。春秋史,无数豪杰去,昙现金銮。 

   风光大好河山,数万里神州艳丽天。忆旧时岁月,沧桑世道;无穷苦难,满目伤残。儿女英雄,保家卫国,血肉身躯抗敌顽。天翻覆,盼炎黄大地,再换新颜!

   讽诵刚毕,叶县长情不自禁地连声喝彩。

   老韩赶紧把客人让进屋里。

   韩庚和的书屋,小而典雅,别有一番情趣。

  ,上有文人雅士常用的笔墨纸张等文房四宝。南面是一面窗户,下半截安装着明亮的玻璃,上半截糊着雪白的毛头纸。窗下安置一张八仙桌子,东西各有一支太师椅。这套家具,据老人们说,是韩庚和的太爷置下的,紫檀花梨木打制,古香古色。虽然经过几代人了,表面大漆依然光洁照人。

   东墙上挂着几幅字画,都是韩庚和自己的大作。其中有幅书法条幅,是老韩自己名为“元上都旧址怀古”的诗作:

   漠野黄沙噬shì故迹,荒城暮晚卷风旗。英雄憾为疆忠骨,猛将轻擒洞劲罴。鹿寨霜晨闻画角,辕营雪夜袭王师。烟云盛史苍生泪,断简缠金入土欹qī。

   字体是标准的颜真卿楷书,字迹浑厚苍劲有力,是老韩的得力之作。在这幅字的北边是一幅泼墨秋荷,淋漓尽致的画面上,几层深浅不一的墨块儿中,烘托出一大一小一浅一重一远一近两朵靓丽的秋荷,尤显主人高贵典雅一尘不染的内在秉性。

   叶县长坐定,韩夫人为他端来香茶,两人边喝边聊。

   原来,,老韩去了一趟山海关,从老龙头一直走到喜峰口、界岭口和冷口关,。那次,老龙头的雄伟、喜峰口悬崖的险要,周围山上挺立的苍松翠柏,都给他深刻印象。他认为,这就是中华民族精神的象征!回到家中,信手填写了这首词,,表达自己对中华民族精神的崇尚和执著。

这次趁闲暇之际,找出这首旧作,重新修改抄录一番,谁知刚刚落笔,叶县长便敲门而来。

   两人正说得热闹,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老韩的老伴儿——一个中等身材、身体瘦小的女人,忙去开了门,却不见有人,只是在门口看见一个纸包,遂拾起来到屋里,递给老韩。

   老韩拿在手里刚要抖落,竟然掉下一颗子弹!

   这是一封恐吓信。

   此时老韩明白,这是坏人为了不让自己参与抗日活动,给自己的警告,便不由自主地瞅瞅东院。

   老韩家的房子是他祖父买的清代沧州著名大乡绅、十二宅刘凤舞后人的私产。这是一连六间房的大院,中间一道墙头分别是两户人家,西边便是他家。东面三间是一户姓尹的人家。前几年去了天津,把这套房子租给了杨家,以后又转租给了狗趟子。狗趟子便把这处宅子当作特务活动基地。

   老韩在捷地教私塾时就认识了狗趟子。这小子这两天常来串门,三番五次游说老韩投靠日本人。您想,老韩虽然是个文弱书生,然而爱国热情非常高,可算是血气方刚的中国人,说得再明白些,老韩也是钢棒硬的铁回回,?当即把狗趟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狗趟子脸皮比城墙还厚,明知老韩瞧不起他,进门一屁股歪倒椅子上,端起茶仰脖就喝。韩庚和慢条斯理地说:“狗趟子,我跟你讲个《杨家将》里的故事吧。”

   老韩便说起 “宋军被困两狼山,杨令公李陵碑下殉国”一章。老韩生灵活现地说:

   “话说杨老令公被困两狼山,四周金兵把山团团围住,身边所剩兵卒寥寥无几,并且都已身负重伤。正待起身吩咐士兵伺机突围,不想抬头一看,眼前这座石碑竟是‘李陵碑’!此时,杨老令公望天长叹:呜呼!李陵在危机时刻,投降了匈奴,是朝廷叛将,如何还要为他树碑立传?

   正在这时四下呼声顿起,辽兵又在进攻了。想我杨家世代忠良,既然突围不成,也不能让辽兵俘虏,给自己精忠之家抹灰。嘿!干脆,自尽完事,也落个一世清明,于是后退十余步,猛劲朝那石碑上撞去,只听‘咔嚓’一声,一道忠魂出窍而去!

   此年杨老令公已经七十高寿,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安危,把自己一腔热血洒在了这远离家乡故土的边疆沙场,落了个‘马革裹尸、忠魂还乡’!尽管杨老令公阵亡,却给人们留下一个‘精忠报国’的高大爱国形象,令后人无限敬仰。”   

   此时此刻,狗趟子已经明白,要想游说老韩投靠日本人,已成“海市蜃楼”——不可实现的梦想了。于是,他吩咐高侯军、唐老这几个特务给老韩送去这封恐吓信,心想,先吓唬吓唬这个不知好歹的老东西。等以后有机会,再把他除掉,以解心头这股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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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大刀队员夜袭鬼子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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