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10 14:56:27
长篇历史小说连载（62）
万年书
——昭明太子大传
阮德胜 何志浩 著
12.5
太子妃回到东宫，原本的笑脸立即被卡成一块冰冷的板墙，她的整个身子仿佛成了一堆干柴，有了火星她就即刻爆燃。她不顾众人阻拦，一路出宫向北，内侍、宫娥吓得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
太子妃径直闯入玄圃，负责守卫的钱鱼不知事由，仅低头行礼，裹在后面。
到了玄圃的厅堂，萧统吃了一惊，众人还没来得及行礼，，破口大骂，“你这好人可是做到家了。原本就奇怪，你个庶民之子能有多少钱财？原来卖的都是我的绫罗珍宝……”
“使不得……使不得……”宫娥、内侍纷纷跪地劝阻。
仅听半句，萧统便知晓了来由，淡定地对刘勰他们说：“大家继续动笔，寡人的事，汝等莫问。”
幕僚们个个精明，于是继续“编修”，虽是装模作样，却让太子妃愈发尴尬。
撂了太子妃一些功夫，萧统面不改色，直愣愣地盯着她，“把你刚才的第二句话，重说一边，与我听之！”
太子妃有几分胆怯，却也不愿意服软，不知如何是好。
萧统此时正想把前些日子忍得怒火一并发泄，脸上不怒而威，就连钱鱼等人都有破胆之感。
“把那句话，重说一边，与我听之。”太子重复了这句话。
太子妃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许久才蹦出一句话，“臣妾……不敢……”
“你月有供奉，自有定数，那些财货，从何而来？我还没问你呢。”
“都是娘家供给……”
“那就是入宫妃嫔结交外戚了？你可知道，在北朝，你如此这般，将受何处分？”
“臣妾不知。”
“效钩弋故事。”
太子妃一听，愈发木楞，询问道：“那是……”
“你不是世家大族之女么？怎么既不懂北朝事务，又不懂汉家典章？”萧统说着，不禁笑了，“你的家教没有讲过，钩弋是汉武帝的宠妃，后来生了皇储，汉武帝怕钩弋结交外戚，于是将它杀了吗？这是北朝魏国的习俗啊！”
太子妃一听，愈发软瘫，不敢说话。身后的宫娥赶紧上前，搀扶起太子妃，把她拉回了东宫。
此事很快在宫中传开，蔡樽为了自保，主动上书乞骸骨。萧衍看他态度诚恳，没有计较。皇孙被带到丁令光宫中抚养，而太子妃被软禁在东宫之中，不得外出。
一石打了百鸟，惊了千卵。萧统本不想在京城多待，因为事情传开，世家大族妄顾事实，一味指责太子，说他拿着太子妃的嫁妆沽名钓誉。在萧衍的授意下，萧统准备再度启程，前往贵池。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次萧统却不急了，刚过腊八，便下令暂停编修，放了幕僚们的假，给了银两和礼物，送他们回到自己在建康的家中准备过年。只有睿奴、义娘、钱鱼、鱼天愍几个人陪着。
年到了跟前，建康城又下起了雪。萧统到后宫看了萧欢，心情大开，即便日近晚景，还是要出城看看。
简便车马，路人若不是看到从皇宫之门而出，完全将他们视着想发财的商贾。行出西篱门，不消一里地，便是江边的渡口石头津。
睿奴警惕地打开车窗，神情中稍显紧张。回头看了便装的萧统，说道：“太子殿下，外面风景甚好，不如我们下车步行吧？”
正合萧统之意。冬日的晚天，像布帘拉一下就黑了，好在有月、有雪，二者互映，让夜失色很多。
“风景果然不错。”萧统低声言语道，“不过能回贵池看千山暮雪会更好。”
萧统突然想到太子妃，曾多次想去看望，却又见不得她那一打就碎的酥骨头。忧郁之中，没有发觉到身边的变化。睿奴和义娘紧跟萧统身后，不时地四处张望。
“殿下。”睿奴在身后呼唤了萧统一声，“景色甚好，但毕竟是寒夜。太子殿下，走走便回吧？”
“不冷，不冷，火在脚下生。小时候，母嫔每年冬天都让我跳蹦取暖。襄阳与贵池好有一比，我都喜欢。”萧统自说自行。
睿奴和义娘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因为是雪夜，没有行人，钱鱼和鱼天愍也放松了警惕，牵着马与萧统一起步行。萧统的座驾空着车厢，车夫靠在车前，吸取一些车内炉火的温暖，不觉放慢了车速，已经被落在后头。
队伍沿着道路向石头津走去，突然一阵异响，惊得萧统猛然回头，只见数支乱箭飞来，将拉车的四匹马全部射死。
钱鱼飞身上前，却被睿奴拉住。
“你！”钱鱼的话音刚落。
义娘突然拉住萧统子的手，低声说道：“不要乱动！”
萧统正觉奇怪，突然，道路两边窜出四五个人影。侍卫上前抵抗，猝不及防，被来人击溃。这群刺客迅速围住太子的座驾，原来只是空车。回头发现义娘等人在前，猜测萧统定在其中。
“到底还是你们截住了他！”有人大声吼道，“明奴，慧娘，快把萧统交出来吧，要活的。”
萧统等人一听，全是北朝口音。此时，他们也知道了
月亮进了云层，雪少了光源的映射，建康城外一片暗寂。突然，空中一只什么鸟“咦——咦——”地叫了两声，就两声，之后再也没有。在场多人都拧起了头皮，萧统没有，他在想睿奴即明奴、义娘即慧娘的事和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