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刘凤诰传奇(有声长篇历史小说)

第五章  红岩谷赠扇定情

话说刘凤诰来到麻田拜谢老师之后，老师说：“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有空可去武功山观赏观赏风景。”刘凤诰性喜山水，便欣然住了下来。

第二天早饭后，他一个人沿着门前溪水往上走，想看看这清清的溪水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走啊走，走到一个峡谷之中。只见这里两边红崖陡峭，各种树木花草争奇斗艳。山间溪水奔腾跳跃着、嘻戏着。他童心大起，定要究其源，于是继续往前进。走了一阵，忽然听得轰隆隆似阵阵雷响。抬头看天却是一丝云彩也没有。正惊异间，隐隐约约见到前面一条白练从几十丈高的悬崖上飘挂下来。轰轰隆隆的声响正是从那个地方发出来的。刘凤诰精神大振，撩开长袍向前奔跑。跑着跑着，忽觉得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沁人肺腑。刘凤诰抬头四望，见两边山上这里一丛、那里一簇，开满了桂花。八月时节，正是丹桂飘香的时侯。但令人惊奇的是这里的桂花树不像庭院里那种，树干粗大、枝叶繁茂；而是一簇一簇的，看不出主干。一蔸桂花恐怕有上百个虬枝，蓬蓬勃勃向四处伸展，形成一蓬。那花与叶跟庭院里的桂花也大不相同。庭院桂花是叶多花少，花在叶中。这谷中的桂花却是花多叶少，放眼望去，仿佛枝头全是桂花。那白晃晃的银桂和黄灿灿的金桂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彩，让人觉得似乎漫山遍野全是桂花。人到这里，仿佛整个身心都浸透在花香里。刘凤诰停步不前，尽情欣赏着上天造物的神奇。

正惊异间，忽听得“哎呀”一声惊叫，只见一团粉红色的物体从悬岩上掉下来，“蓬”的一声溅起一大片水花。刘凤诰心中一惊，叫声：“不好，可能有人掉到水里去了。”想到此，便拔足狂奔。跑近一看，只见一个妙龄少女，手中举着一束银灿灿的桂花，笑嘻嘻地从碧绿的潭水中走了上来。那粉红色衣裳紧紧地贴在她的肌肤上，显现出让人怦然心动的曲线来。那少女身后正是那雪白的瀑布，一缕阳光从她身后照来，那少女的躯体便全溶进在阳光里，浑身都成了粉红色。

刘凤诰是读书人，自然懂得“非礼勿视”的古训。但他正值青春年少，情窦初开，突然在白瀑碧潭前见到如此美丽动人的粉红少女，恍恍惚惚觉得自已进入了仙境。只见那仙子披着霞光、捧着桂花、青春焕发、一步一步朝自已走来。待那浑身透亮的少女走到自已跟前时，刘凤诰才突然惊觉，便连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刘凤诰一颗心正突突乱跳，忽听得那女子说道：“喂！你这个人看似书生，知书达礼。为何看见本小姐落难不来帮忙？”

刘凤诰心慌意乱，信口便问：“帮什么忙？”

那女子道：“我衣服湿了。借你一件衣裳给本小姐穿穿。”

刘凤诰连忙脱下身上外衣，反转手递了过去。那女子接过衣服，嘻嘻一笑，说：“帮我拿着花。”于是一束银白色的桂花便落在刘凤诰手上。刘凤诰只觉得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于是他赶紧闭上眼睛，将这束桂花凑近鼻子，轻轻地嗅着、品着。他觉得那浓郁的桂花香味中似乎还多了一种似麝非麝、似兰非兰的醉人体香。此香一入体内，刘凤诰便觉得自已如坠云雾之中，全身轻飘飘的有说不出的愉悦和舒坦。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啊！他正闭目品昧着异性给他带来的幸福和喜悦，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蓦然回首，一个清秀俊美的女子正脉脉含情地注视自已。刘凤诰心房一颤：多美的女子！目光便在女孩子的脸上呆住了。那少女见刘凤诰呆呆地看自已，顿时粉脸飞红低下头去。呆了一会，少女说：“我的衣服还未烘干，恐怕还得借公子的衣服穿呢！”

刘凤诰忙说：“小姐愿穿多久就穿多久，不必介意。”俩人一边说话，一边往潭边走。原来这里有一个深潭，深秋时节，两岸桂花飘落，潭里便满是桂花，那潭水也是香的。于是人们便称它为“桂花潭”。潭边一块空地已烧起一堆火来，那女子的衣服正架在火旁烘着。潭边两只小白鹤正提着高足在水边觅食。

来到火边，他们捡了两块石头坐了下来，唠起了家常。原来小姐名叫李银桂，有一个哥哥叫李金桂。父亲原来当过官，后来厌倦官场生涯，带着妻子和一子一女来到风景秀丽的武功山隐居。这兄妹俩从小跟着父母走南闯北，既读了一些书，又学了一些拳脚功夫。后来母亲病故，银桂于女孩子的旧礼数就不大懂。不过心直囗快、性格爽朗，想说啥就说啥。今天银桂闲着无事，便来这潭边峭壁上折桂花，不小心一脚踏空，掉下潭来。正巧刘凤诰也来到潭边，遇到了落水的李银桂。两人都是青春年少，话儿一搭便熟。李小姐自报家门以后，便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到这红岩谷来了？”刘凤诰便将原委告诉了她。她一听便拍着手，高兴地跳了起来：“原来你就是赤山才子刘凤诰！早就听说你能题诗作对。今天你可得作首诗送给我。”

按常理，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在陌生人面前是不会提什么要求的。但李银桂生在官宦之家，从小就是要什么别人就会满足她什么。所以见了生人也是这么直言快语。刘凤诰平生第一次与这么漂亮爽直的女孩子在一起谈天说地，正开心得很。见她向自已要诗，正中下怀。他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折扇准备题诗相赠，手一摸忽然叹道：“这里没笔没墨，怎能题诗？”李小姐也是一怔。待明白过来，便哈哈大笑说：“这有何难？”只见她大步走到火边，从中挑选一根烧得通红的木棒，往水里一浸。只听得“哧哧”数声响，水面冒出一缕白烟。提出水来时，一枝小巧笔直的炭笔已经形成。刘凤诰接过一看，心中叹服，连连点头说：“好一枝水墨炭笔！小姐心灵手巧，让小生好生佩服。”银桂小嘴一撅，说：“别损人了！快写吧，让我好早点看到你的诗。”

刘凤诰接笔在手，望望高山泉水跌入潭中，山因水美，水因山活。又望望山崖两边盛开的桂花，再端详眼前的小美人，心中顿时有了灵感。他提起笔在扇面上写道：

   高山流水两相依，丹桂飘香满翠微。

   它日若酬凌云志，月宫折取桂花归。

刘凤诰题完诗，便将折扇递给李小姐。李小姐笑嘻嘻接了过来，轻声念了起来。她边读边想：头两句写眼前实景，写得真实而生动。真不错。后两句抒情，抒的是什么情？登月折桂，是想考取功名。那么“折取桂花归”，不是表露想迎娶我之意么？。银桂外表天真烂漫，但心眼儿却细腻。读到最后两句时，一颗芳心怦怦乱跳，脸皮红了。她装做不懂，歪着头问：“你有本事登上月亮吗？那你登上月宫折两枝桂花给我。”说罢向刘凤诰伸出手来。

刘凤诰望着银桂天真烂漫的样子，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的暖意。他微笑着看着银桂，却不说话。银桂被刘凤诰看得久了，脸忽然红了，转过身去，自言自语道：“我的衣服不知烘干了没有。”说罢往火边走去。刘凤诰便跟了过去。

两人来到火边，银桂拿起衣服一摸，见衣服烘干了，便躲进树林去换衣服。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银桂换好衣服出来，将长衫还给刘凤诰，然后将两个手指放入口中，发出一声清啸。那两只小白鹤听见啸声，便飞落在她肩头。原来潭边小白鹤是李小姐饲养的宠物。银桂向刘凤诰施了一礼，说：“今天之事，得谢谢你。”说罢向刘凤诰扬扬手，肩着小白鹤消失在树林之中。

刘凤诰目送银桂去得远了，才返回麻田的老师家来。

此后两人又约会了几次。每见一次面，感情就深一分。后来家里派人来催他回去复习功课，准备参加省里的乡试。刘凤诰只得与李小姐分别。临别之日，俩人难分难舍。最后刘凤诰伸出手来，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送你扇子，你送什么东西给我？”

银桂粉脸飞红，心知刘凤诰是索取定情之物。于是将一绣有桂花图案的手帕交到刘凤诰手中。桂花潭边，俩人相依相偎，对天盟誓，私订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