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10 14:56:27
第七十五回 进诚言元旻下狱
话说文帝见群臣不理解他的心意,便怒将唐令则等几个东宫官员抓起来审问。然后向杨素说:“你把东宫的异图和太子所犯罪行宣布给大家听！”
,心中不免一震,,都是单独报告,文帝又不去查证,任凭他信口雌黄。,这也是杨素始料未及的事情。,很难让人信服,一旦遭到其他大臣的质疑,那岂不是要露了马脚。好在文帝已经先抓了几个大臣,起到了震慑作用,这为他壮了胆。杨素脑子一转,,于是干咳一声,在朝堂上向众大臣说:“以前我奉皇上诏令,去让太子核查当初参与刘居士谋反的余党,太子接到诏书后,竟然脸色大变,握拳在案上一击,气愤地对我说:‘刘居士的余党都已经全部伏法了,现在让我到哪里去追查余党呢！你作为仆射,责任不轻,这只有你去核查那些余党了,关我什么事呢！’还说:‘过去宇文氏禅让的大事,要是不顺利的话,我作为长子就先得被杀。如今父亲做了天子,竟然使我不如几个弟弟,什么事我都不能自作主张！’而且还经常叹道:‘我处在这样的地位真是太不自由了。时刻都感觉受到危害。’太子的这些话东宫属吏无人不知。”杨素一口气当众编造出了这几条罪名,,,当然尽出于姬威之口。所有这些罪名,,别人无从得知,所以杨素也不怕众大臣出来质疑。但这些事也不能成为废黜太子的理由,果然杨素说完,群臣都一言不发。文帝听后,却激奋地向群臣说:“这个儿子我很早就觉得他不能够继承皇位了,皇后老劝我废黜他,但我认为他是在我布衣时所生,又是长子,希望他能够慢慢改正错误,所以才克制忍耐到现在。阿勇曾对他叔父卫王说:‘阿娘不给我娶一个好媳妇,想来实在可恨！’又指着皇后身边的侍儿说:‘这些女子将来都是我的。’这话说得多么奇怪！他的妻子元妃之死,我与皇后怀疑是被人毒死的,因此我责问他,阿勇竟然怨恨地说:‘应该杀掉元孝矩！这是他想害我而迁怒罢了。’当初长宁王刚出生时,我与皇后一起抱来这个孙子抚养,而阿勇心中不知道有什么想法,竟接连派人来索要他的儿子。况且云昭训是她父亲云定兴在外面与人私合而生。我一想到这个儿媳妇的出身来历就痛苦,竟然还为朕生下一个孙子！将来若是让云昭训所生的儿子继承大统,这将成何体统！以前晋国太子娶了屠户家的女儿,生的儿子就喜欢屠宰之事,如今以此相推,云昭训所生之子能高贵吗？这会乱了宗祠的！有谄佞之人,直呼云定兴是我的亲家翁,而这个愚蠢的云定兴竟然得意地接受了这一称呼, 想来真让朕感到羞耻！,曹妙达出来后,竟然对人说: ‘我今日被太子宴请,并且向云妃劝酒。’这云氏本为昭训,何曾被册封为太子妃？,担心人心不服,所以他才纵使别人在外面宣称云昭训是太子妃,欲收天下人之望耳。朕的德行虽然不及尧舜,但终究不能把天下交付给这个品行不端的儿子。而且我常担心他会谋害我,对他就像防备大敌当前一样,时刻不能安心,,以安定天下。”
,尽是一些家庭琐事,而且一听就知道许多话都是出自独孤皇后之口。朝堂之上皇帝所宣布儿子的罪状,没有一条涉及国家的法律条文,实在不堪登大雅之堂,然而文帝竟然以偏听偏信之言,把对儿子不满的家庭纠纷,作为废黜太子的理由,公布在朝堂之上, 这当然不能够说服大臣。,抓了几个东宫官员,以此来杀鸡吓猴,但是在他说了一大堆荒唐的理由之后,。
左卫大将军元旻出班奏道:“废立太子是国家大事,陛下诏书一旦颁布实行,后悔可就来不及了。谗言是不公正的,恳请陛下再仔细地调查这些事。”元旻说后,文帝置之不答,于是元旻又声色俱厉地近前强争说:“太子之过皆屑小琐事,多为传言,陛下岂能仅凭这些话,就行废立大事呢？臣再请陛下慎思！”
文帝听后大怒,他向早被召入朝堂的姬威命令道:,,难道说你亲耳听到的也是传言吗？！”
姬威昂首说:“太子向来对我说话都是意气骄横,态度傲慢,而且说:‘要是有人向我谏言,就该杀掉他！杀百把人,自然就永远清静了。’太子私下营建楼台宫殿,一年四季都不停止,有的建筑朝造夕改,不惜人力。当苏孝慈被解除左卫率官职的时候,太子愤怒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挥着胳膊说:‘大丈夫终会有一天,不会忘记此事！一定要杀伐决断以求痛快！’另外东宫索取的东西,尚书经常依照制度不给,太子往往立刻发怒说:‘仆射以下的人,我可以杀一两个,让你们知道怠慢我的后果。’太子还常说:‘父皇厌恶我有许多姬妾,北齐后主高纬,南陈后主陈叔宝姬妾成群,难道说他俩都是孽子吗？’太子还让女巫占卜吉凶,他对我说:‘至尊的忌期在开皇十九年,这个期限快要到了。’这些话都是臣亲耳听到的。”
文帝听姬威说了这些话后,便流着眼泪说:“谁不是父母所生,他竟然达到这样的地步！我曾派旧使的侍女,去东宫看望,回来后侍女向我说:‘不要让广平王到皇太子处。东宫那些可憎的妇女,都是广平王教的。’如今广平王已经自知其过,闭门在家。而东宫那些妇女,自云昭训以下,根本不把皇后和我派去的侍婢放在眼里。元赞也知道东宫之恶,所以劝我在左藏院之东加置两队侍卫,以防不测。当初平陈之后,宫人中美好的女子都分配安置到春坊,,于外间再加搜罗访求。朕近来翻看齐书,看到高欢纵容他的儿子,我读后就非常气愤,朕能仿效这种人吗？”
文帝说完,,。,一群如狼似虎的皇宫卫士冲入宫中。孙公公快步登堂,:。,在慌乱之中急忙跪地听诏。:“皇帝诏曰:,不忠不孝,在东宫不守臣节,信用巫术,图谋不轨,命侍卫暂将其拘禁,以查其罪状。,心中茫然一片。
这时御前护卫韩庆、,。,东宫顿时一片悲哭之声。云昭训以下诸姬妾全都跪倒在地,向孙公公哀求。孙公公看着这些跪倒一片的姬妾悲伤的样子,以及满堂的号哭之声,心中也生怜悯,但还是忍着老泪劝道:“我也是奉旨行事,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大约气消之后,也许会放太子回来,毕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你们且在家中静候吧。”说罢一挥手,。,在众侍卫催促之下,带上他的十个儿子踉跄走出东宫。
,文帝也知道在朝堂上宣布的那些罪名,不仅不能说服众大臣,而且也不能用那些罪名就把太子废掉, 。这太子谋逆的案子便交到了杨素手中, 杨素当然大喜,,他尽可罗织罪名,舞文弄墨, ,不构成被诛杀之罪,也要构成被废禁锢之罪。但杨素转念一想,今日朝堂之上,还有不少大臣不服,特别是左卫大将军元旻,他掌管禁军,是朝廷最高的武官,竟然厉言进谏,。虽然皇上没有理睬他,但此人不除终是后患。想到这里杨素立刻把杨约找来,兄弟二人密谋之后,杨约说:“扳倒元旻不难,只需如此这般。”杨素听后大笑道:“还是弟弟办法多,想得周到。”于是便找来一位关系亲密的御史康立司,让他出面弹劾元旻。康立司向文帝奏道:“臣察知,,而且有阿谀结交之事奏知陛下。”
文帝问道:“既然元旻有这等事,你就说吧。”
康立司说:“陛下在仁寿宫时,,信上写着‘勿令人见’四个字。”
文帝一听立刻发怒说:“朕在仁寿宫,无论什么细微之事东宫都会知道, 比驿马传信还快。我对此事感到奇怪已经很久了,原来是元旻这个恶徒的缘故！”于是命令武士到禁军营内把元旻抓了起来。右卫大将军元胄,因当初有护驾之功,深得文帝信任,所得赏赐不可胜计。杨广知道元胄是文帝最亲信的人,所以每次回朝必拜访元胄,并送以厚礼,所以元胄早被杨广笼络,。再加上他的官位在元旻之下,所以一向欲取而代之。今见元旻已触文帝之怒被抓了起来,他索性来个落井下石。恰好文帝命人来抓元旻之时,元旻到营内接替元胄当值,而元胄当时还逗留在营中没有下班回府。于是元胄借此向文帝奏道:“臣本来已经下班了,之所以没有离开,就是为了防备元旻。总觉得元旻和太子串通另有异图。”这话更激起了文帝对元旻的愤怒,文帝夸奖元胄说:“朕当初在宇文招府上,得卿之功而保护了我的安全,方成此大业。今卿仍然能够处处警惕,元旻之罪决不能免！”遂赐元胄绢帛千匹予以奖赏。文帝又下令把裴弘也抓了起来, 。
杨素得知消息,。他下令,对东宫进行彻查,于是亲自率领人马去搜查,。杨素指挥一群如狼似虎的人马,把东宫围了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然后对前后庭院及每个房间进行地毯式的搜查。众人在杨素指挥之下,翻箱倒柜,挖地三尺,除了金银饰物、古玩字画和锦帛衣服之外,什么违禁的东西都没有找到。这一下,杨素可犯愁了,坐在东宫喝令手下,再进行仔细搜查。终于有个手下向他报告说:“太子在一个房间中囤积了几千根槐树棍,还有几十斗艾绒。”
杨素听了感到奇怪,这么多的槐树棍和艾绒是干什么用的？他忽然想到姬威,便把姬威叫来问道:“东宫贮藏这些槐树棍和艾绒是干什么用的？”
姬威说:“太子之意是另有别用。”杨素追问说:“另有什么用处？”姬威想了想说:“皇上在仁寿宫,太子囤积这么多槐树棍,还饲养着一千匹马。从东宫到仁寿宫,骑马一夜就到,太子为了趁夜袭击仁寿宫, 便囤积这些槐树棍和艾绒,在夜间行动时,用艾绒来点燃槐树棍作为火把照明,好趁夜将仁寿宫包围起来,把皇上和皇后都饿死在里面。”
杨素一听,不禁高兴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说道:“有此罪证,看太子如何抵赖！”
。杨素高坐在大堂之上,。 ,睨视杨素,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心中更加气愤,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太子殿下在东宫贮藏那么多槐树棍和艾绒是作什么用的？”
,不由冷笑一声说:“众人都言仆射博学多识,难道就不知道这古槐是最适宜取火的吗？艾绒适宜用火石来点燃作为火引子！”
杨素说:“古槐是最适合用来取火,但东宫为什么贮存那么多呢？”
:“仆射既然这么好奇,我就告诉你,有一次外出,我见到一棵高大的古槐死了,便觉可惜,就问侍从,这么粗的一棵古槐树竟然死了, 不知这树能做什么用呢？侍从答道:‘古槐尤其适于作柴来取火,夜间可以照明。’于是我便命令工匠把这棵槐树破成几千根槐树棍,打算分赐给身边的人,一时还未来得及分赐,所以存在宫中。这难道也算罪吗？”
杨素说:“贮存槐树棍虽不为罪,但太子平常饲养着一千匹马,有人揭发殿下时刻在做谋反的准备,打算用艾绒来点燃槐树棍作火把,命东宫卫士骑上战马趁夜围攻仁寿宫！”
,哈哈大笑道:“我作为储君仅仅养了一千匹马就是要准备谋反, 而仆射只是一个臣子,家中养的马有一万多匹,这难道不是准备谋反吗？”
,直问得杨素哑口无言,杨素二话不说,。然后依照姬威所言,。把东宫搜出来的服饰器玩,只要是雕刻镂饰的金银器物和装饰奢侈的盔甲衣服,全都陈列在宫廷里,展示给文武大臣,以此来作为太子的罪证。,拒不认罪。不在杨素写的罪状上签字画押。杨素无奈,只好把自己炮制的罪状上报给文帝。,,说道:“就凭这些事就能证明我犯了谋逆大罪吗？”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文帝对自己的长子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于是在独孤皇后的敦促下,终于在开皇二十年十月九日,文帝决定亲自向儿子摊牌了。
这一天早朝,文帝戴盔披甲,一身戎装,端坐在武德殿上,盔甲鲜亮、执戈挎刀的禁军卫士整齐地排列在殿下。在文帝和全副武装的卫士中间,则是排班侍立的文武大臣和皇室宗亲。平常朝会只要是没有官职的皇室成员是不参加的,今天文帝将他们全部召来,就是要向天下表明,废黜太子既是国事,也是家事。大殿上一片寂静,众人看到文帝好多年没有身着戎装,今天穿戴起来的威严样子,都不由屏息恭立,静候文帝发布诏令。
御前护卫韩庆、高翔带领手下,。:“奉圣旨,。”
,不由大惊失色,战战兢兢向韩庆问道:“父皇不是要杀我吧？”
韩庆冷冷地说:“皇上只命太子殿下面听诏命,其他属下一概不知。请殿下速速起身吧！”
十月天气,已交冬季,外面虽然不甚严寒,但阵阵冷风吹来,使人已经感到了寒气袭人。宫殿上空一群群乌鸦飞过,发出呱呱哀鸣,听得叫人心酸。 宫中高树上枯枝抖动,黄叶簌簌落下,在寒风中飞卷,触目是一片凄惨的景象。,忘掉了一切,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头顶上蒸发着淡淡的热气,他带上那十个大大小小的儿子,步履蹒跚地跟随众侍卫来到了武德殿。。他看到两边明盔亮甲、威武雄壮的卫士,不免一阵打冷战,再向殿上望去,只见众大臣和皇室宗亲一个个面情木呆地侍立在武德殿两边,看不出任何一位对他怀有怜悯之情。,加上他一向惧怕父皇,心中除了恐惧之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跪在庭院之中,等待手握生死大权的父皇向他宣读诏命。
寂静之中,只听武德殿上文帝冷冷地说:。”
文帝说罢,大殿上仍然是一片寂静,每个人心中都明白,为了废黜太子,文帝已经扫清了一切障碍。,,等待他的也不知是死是活。大臣中多数已被杨广和杨素收买了,,见到了元旻的下场, ！所以只好沉默。皇亲中,原本正直的安徳王杨雄,,但他因为早已遭到文帝的猜忌,而只保留了一个司空的空衔闲居在家。,,所以杨雄虽立在殿上,也只好装聋作哑,不发一言。以杨雄之功和他在朝臣中的威望尚且闭口不言,那么其他皇亲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时薛道衡将诏书展开,,高声宣读道:“太子之位,实为国本,苟非其人,不可虚立。自古立储,或有不才,怙恶不悛,仍令守器, 致使宗社倾亡,苍生涂炭。由此而言,天下安危,系在传嗣！皇太子勇,出生居长,情所钟爱,朕初登大位,即建东宫,冀德业日新,隆兹负荷,而他却性识庸暗,仁孝无闻。昵近小人,委任奸佞,前后愆衅,难以具记。但百姓者,天之百姓。朕恭天命,属当安育,虽欲爱子,实畏上灵。岂敢以不肖之子,而乱天下。勇及其男女为王、为公主者,并可废为庶人。面对天下臣民,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兴言及此,良深愧叹！”
薛道衡一口气将这道废黜太子的诏书宣读完毕。文帝高坐在殿上,微闭双目,静听薛道衡宣读完后,便命薛道衡下殿,。正是:一意孤行谋废立,此刻早忘父子情。,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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