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邱苏滨和她的长篇小说《喜连成》

2023-05-10 14:56:27

  邱苏滨: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吉林市作家协会主席。

  图为邱苏滨在人民大剧院签名售书活动现场。

塑历史人物风骨 写当代文化情怀 


  1月22日,京剧传统大戏《锁麟囊》在市人民大剧院演出。江城纪念喜连成科班创办人牛子厚先生诞辰150周年系列活动,掀起京剧国粹文化又一波热潮。

       邱苏滨老师和记者谈起她和她的长篇小说《喜连成》。

  一种时代的召唤

  一种责任的担当

  京剧大师梅兰芳先生第一次来吉林市时14岁。他在回忆录中这样记载着:“在吉林期间,东家牛子厚亲率科班(喜连成)全体成员,到北山玉皇阁朝拜老郎神。一行30余人,抬着用红花、红绸装饰的伶界朝尊巨匾,步行登上北山。”

  对于有着“京剧第二故乡”之称的吉林市,京剧文化是重要且难得的历史记忆和文化基因。然而,以这样的题材作为叙述主线的文艺作品,却是屈指可数。邱苏滨所撰著的长篇小说《喜连成》,恰恰就是一部以此为题材的作品,而且,可以说是目前在我省文学界受到充分肯定的一部文学作品。

  记者:“了解到您这么多年来关注过很多关东文化题材,为什么您在写作的黄金年华,却集中精力写了与京剧有关的《喜连成》?写实风格的文艺作品难度很高,它并不是最能取悦现代读者群体的一个题材。”

  邱苏滨:“生命中有些事情发生在眼前,不一定觉得必须要把它写出来,但是写《喜连成》这部小说,我觉得是一定要做的。牛子厚是不该被中国文化史遗忘的人,但其实,他已经被很多人遗忘了,只偶尔还被了解中国京剧史的人提及一下。每每说到中国京剧,理智的人会顺嘴提一下他的名字,提到他投资创办的喜连成科班,提到这个科班为中国京剧舞台培养出的一科又一科京剧艺人。”她说:“人们更津津乐道的,是那些名垂青史的京戏大家,他们的艺术成就及与他们的艺术成就同样吸引人的奇闻逸事。”

  谈到小说《喜连成》的主人公牛子厚,邱苏滨的表情是神采飞扬的。她说:“牛子厚是这部小说的魂,他本来应该是一个在中国文化舞台上大放异彩的人物。如果没有他,中国京剧的历史就得改写,没有他,那些伴随中国京剧的起起落落而发生的故事就没有那么精彩。”

  邱苏滨从事文学创作近40年。52万字的《喜连成》,是邱苏滨最耗费心血的一部文学作品,从动笔到完成用了10余年。她说:“书写的日日夜夜,书中的人物几乎就像生活在一起的亲人或朋友,无时无刻不在牵挂。那是一种无法摆脱的沉重。中途也曾几次停下,但宿命般的,我总是难以割舍。仿佛是一种召唤、一种叮嘱、一种责任,促使我拾起搁置的段落,重新续写那些人物的命运。”

  有一特质不可改变

  那是作者的坚守

  《喜连成》再现了清末至民国近六十年的生活画卷:官府的盘剥压榨,列强的巧取豪夺,使富可敌国的关东牛家到牛子厚这一辈家道中落了。牛子厚性情凛然,桀骜不驯。他接济穷苦,散财无数,冻死饿死也不屈服于列强,再穷再苦也要创办京剧科班。从慈禧太后、皇亲国戚、军政要员、商贾纨绔,到乞丐、土匪、丫鬟、看门人,一部《喜连成》刻画了那个时代的众生相。《喜连成》讲述着牛子厚为什么会对京剧情有独钟,为什么会倾尽全力、百折不挠地去办喜连成科班。邱苏滨对小说情节的精准把握,让人想到鲁迅先生评价萧红的《生死场》:“北方人民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至于邱苏滨笔下的关东众生,著名出版人、《作家》主编宗仁发先生则引用戴维·洛奇的话这样评价:“小说家能找到一条深入人物内心之处的秘密通道,这是历史学家、传记作家,甚至心理分析家都无法找到的。”

  记者:“牛子厚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写这样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是否有压力?为什么没有选择驾空或者其他一些手法,来避免处理小说中写实与虚构关系这样的难题?”

  邱苏滨:“如果为了减少羁绊和罗乱,在写作时完全可以把人名和人物都虚化处理,但那有违我写作的初衷。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当他进入到我的文学视野的时候,我无意将他拔高或者贬低,只是按照我的文学思路将这一个人物自然地展示出来。”

  30多年前,邱苏滨大学毕业来到吉林市。透过自家的后窗,能够看到牛家老宅的青砖黛瓦。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吉林历史上有个叫牛子厚的人。多年后,为了写作《喜连成》,她走访了牛子厚先生的后人和梅兰芳大师之子梅葆玖先生。牛子厚的孙子牛世光、牛世宁先生,孙媳冯玉润女士以及重孙辈的后人。他们都热情积极地为她提供素材。而在此之前,也就是她参加工作不久,就曾跟随市戏剧创编室高玉璞先生,拜访了牛子厚先生的儿子辈。她说:“每次与他们面对,我都极力想从他们身上寻找与牛子厚相似的点,或者寻找牛子厚留在他们身上的印痕。”

  牛家人的生活由一个豪门大族的风光,归于小户人家的宁静,这是历史和时代的一个轮回点。邱苏滨说,人物及其家族历史本身带有的传奇故事,为小说提供了丰富的内容,如何剪裁和重新构建,是创作者最起码要做的。而虚构,则是最能体现创作者思想和创作逻辑的部分。她希望读者在看这部作品的时候,有一个清醒的意识,这是在读小说,而不是家族故事,更不是史料。小说的根本精神是要告诉人们一个不可能重复发生的故事和呈现出这故事的内涵。它可以虚构,可以变形,但有一种特质是不可改变的,那就是作者的坚守。作者在通过他的人物昭示一种精神的时候,同时就是在展示自己的思想和本领。她说:“我很庆幸,庆幸我选择了一个最恰当得体的形式。我喜欢牛子厚这个人物,敬佩关东牛家这个家族为地方公益、为中国的文化事业所做出的奉献。我相信直至今天,这种奉献仍然是我们这个民族应该大肆弘扬的精神。”

  唯其可见的洞明

  由此演绎小说内涵

  记者:“小说人物塑造得很成功,比如虚构的角色李婉儿,看得出来您花费了很多心思。有读者反映,最喜欢这个角色,但是,这个人物的结局太悲惨了。想问的是,现在这部作品在您心中很完美了吗?假设有机会,您会为了迎合一部分读者的呼声,去刻意改变书中人物的命运或情节吗?”

  邱苏滨说,小说出版后,一直能听到读者的各种反馈,她也很高兴听到各类评价,无论是赞赏的还是批评的。她说:“小说中成功的人物命运描写会融入到小说情节中,如果感动了读者,那么,这个人物是成功的。这个人物或情节会成为作家与读者产生共鸣的桥梁。”她表示,自己不是敝帚自珍的性格。《喜连成》成书后,她再读自己的作品,仍觉得书中一两个已经非常用心刻画的人物有些欠缺,总感觉意犹未尽。

  记者:“作家心中会有一把尺子吗,觉得作品如果拍成影视剧,会成为更高的、更完美的作品吗?”

  邱苏滨说,那不会。文学的力量,不是其他艺术形式可以代替的。但是像牛子厚创办喜连成科班这样的题材,对于吉林市的意义太重大了。作为历史文化名城,我们需要有更深厚文化底蕴的作品来提升文化境界和品位,充实文化名城的内涵。《喜连成》出版后,它就不是我个人的作品了,它是我们这座城市的文化财富。如果能把《喜连成》用更多的艺术形式展示给观众,对扩大我们这个城市的文化影响力,会有着更积极的作用。

  对于写作,邱苏滨是一个很知道“我要怎样”的人。记者问及她最早期的作品,她介绍说,第一部作品是话剧《生活的脚步》,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作品。她是编剧,那时候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生活的脚步》是一部反映大学生生活题材的作品,这在当时还很少见。其中,涉猎大学生的社会困惑和人生思考这种当时很敏感的话题,而且,更涉及到当时还讳莫如深的反腐倡廉内容。就因为有这个内容,这个剧本险些被搁置。几经周折,这个内容在她的坚持下保留下来。这部作品经由吉林市话剧团排演并公演后,获得吉林省创作剧目评奖编剧一等奖。这之后,她又创作了多部话剧、电视剧和电影,同时开始写小说散文等。

  说到小说,说到剧作,邱苏滨显得很兴奋。可能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与她交谈的人,能够深深地感受到这种溢于言表的快乐。不得不说,她笔下的牛子厚非常“帅”。这种吸引读者的“帅”,是作家为小说人物所塑之“骨”。一位吉林市人写出了最感动人、最得到认可的吉林历史文化名人牛子厚。邱苏滨是幸运的,她想要为吉林市写这么一部小说的时候,正好就有“喜连成”,而她就这样投入全部身心地去写。她不为外界的诱惑所裹挟,安安静静做自己,创作出了成功的作品。邱苏滨说,能为家乡吉林市写出一部《喜连成》,她非常欣慰。

  并不是刻意提起一些励志的话题,但是记者看着邱苏滨老师不禁想:岁月不但未带走她往日的容颜,又多送给她一分眉眼间唯其可见的洞明。吉林市是吉林省文学创作的重镇,这一片土地滋养了一代又一代作家,使吉林文坛泛起阵阵涟漪。邱苏滨用十多年的精力关注一部重要题材,用十余年时间兢兢业业地创作出一部优秀文学作品,由此,为江城文化史留下重要一笔,不禁赞叹这才是一位作家的人生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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