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10 14:56:27
第二十八回 生闲愁怨恨同心 通情款谋逆被诛
话说刘昉当初矫诏把文帝推为辅政大臣 , 本想以此功得到高官而手握重权 , 不料被李德林的建议粉碎了美梦。加上在平定三方叛乱过程中的表现 , 使文帝对他深怀不满 , 及文帝称尊后对刘昉更加疏远 , 但念其定策之功 , 亦将刘昉晋位上柱国 , 改封为舒国公 , 但没有将任何实职授给他。刘昉以定策大功 , 此时竟被文帝疏远 , 心中暗生不满 , 再加上闲居无事, 便终日逸游纵酒 ,不是寻花问柳 , 便是挖空心思聚敛财货。此时刚好赶上关中因灾荒粮食歉收 , 文帝下诏令上下禁酒。刘昉竟不把禁酒令放在眼里 , 反而认为投机捞钱的机会来了。他竟然让自己的姬妾在长安街上租赁店铺 , 开设酒店卖酒。这一行为遭到了御史的弹劾 , 文帝仍念其定策之功 , 有诏不治。但刘昉并不以此为戒 ,反而心生怨恨 , 游乐纵酒依旧。
这日正值暮春时节 , 刘昉无事 , 带了几个随从到长安城外乐游园消遣。 来到园中 , 但见残红褪尽 , 春杏、嫩桃如指尖般大小挂满枝头 , 杨柳繁茂 , 碧草铺地 , 及登高远望 , 满目尽是暮春时节的感伤。心中又是失意 , 又是彷徨 , 便命侍从在园中寻得一处茶楼 , 要了几碟果蔬 , 温了一壶自家带来的好酒 , 一人独自闷饮起来。饮了几杯之后 , 已经是耳热情激 , 不觉一首诗涌上心头 , 便临窗轻声吟哦起来 :
一夜东风吹画楼,落红尽去春难留。
当日扮靓杨柳色,忍看青杏成闲愁！
他刚吟完 , 只听楼梯口一位老者说 :“舒公满腹怨愁 , 今日却到此处发泄 , 小心再有人参你。”
刘昉转头一看 , 说话的是郕国公、上柱国梁士彦。刘昉急忙起身相迎 , 说道 :“郕公功高遭忌 , 从地方大员被征还京师 , 当今也没有给你任何职事 , 你不也是闲居无聊吗？你我同病相怜 , 不料今日却在这里相遇 , 何不入座对饮 , 以解郁闷。”
梁士彦说 :“舒公诚心相邀 , 老夫从命。”说罢入座。刘昉命人更换果蔬 , 重新温酒 , 二人便开怀畅饮起来。三杯落肚 , 梁士彦说 :“适才听舒公所吟之诗, 老夫也有一首相和 , 以助今日幸会。”
刘昉说 :“郕公长者 , 诗作必佳 , 请吟来助兴。”
梁士彦满饮一杯后 , 吟道 :
无情东风透危楼,春红点点逐水流。
造化本是无情物,无奈闲居添余愁。
刘昉听后 , 拍案说 :“郕公与我同病相怜 ,‘无情物、无情物’着实令人愁啊！”说罢满饮一杯 , 接着对梁士彦说 :“郕公旧朝元勋 , 立有大功 , 当年武帝奖赏有加 , 平迥之乱 , 老当益壮 , 身先士卒 , 率先攻入邺城 , 为新朝又立大功, 不料竟被闲置京中。当今如此刻忌功臣 , 真令在下心中不平。”
梁士彦说 :“高鸟尽 , 良弓藏。古来就是这样。当今资历不深 , 功不及旧朝元勋 , 凭皇亲之便 ,欺孤儿寡母 , 古来得天下之易 , 未有如当今者。当初若非舒公 , 他何以能够入主皇宫！你是为他立下大功的人 , 今日却也遭此冷落 , 实在令人可叹！”
刘昉听罢叹道 :“众人皆言当今刻忌功臣 , 待人寡情少恩 , 你我遭此冷遇 , 真是应了众人之说。”
二人酒酣耳热 , 越谈越投机。梁士彦说 :“此处我们只可发发牢骚罢了。来日舒公有暇 , 可到老夫府上一叙。”
刘昉说 :“既蒙郕公相邀 , 在下来日定到府上打扰。” 二人又饮了几杯闷酒 , 便起身各自回府。自此以后 , 刘昉经常到梁士彦家做客。梁士彦因原配夫人早逝 , 虽然年过七十 , 仍又娶了一房年轻貌美的娇妻。此时刘昉四十多岁 , 正值壮年 , 而且生性狎邪 , 素贪女色。因常到梁士彦府中做客 , 渐渐与梁夫人混得厮熟。这位梁夫人正值青春妙龄 , 陪伴在一个七十老翁的身边 , 自然无趣 , 如何能耐得了寂寞。刘昉渐渐与梁夫人眉来眼去 , 只因为梁士彦存在 , 二人虽然彼此暗中生情 , 也只好在梁士彦面前装模作样 , 假作正经。日子一久 , 这刘昉已经是欲火难耐 , 时常派人察探梁士彦的行迹。这日机会终于来了 , 梁士彦因他事外出 , 两日后才能回来。刘昉这天便刻意修饰一番 , 前去梁府走动。只因梁士彦不在 , 梁夫人出来接待刘昉。二人在内堂坐定 , 梁夫人说 :“刘大人今日空闲 , 有幸来我家做客 , 只可惜我家老爷不在 , 不能陪刘大人畅饮。”说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饱含深情地望着刘昉。刘昉已被她那双眼看得骨酥肉酸 , 站起身来说 :“下官知道梁大人外出,所以特来看望夫人。”说着向梁夫人深施一礼小声说 :“下官今日是专为夫人而来。”一边说着 , 一边眯着一双细眼直勾勾地望着梁夫人。那梁夫人被他望得满脸羞红 , 轻声说 “刘大人今日春风满面 , 衣鲜人净 , 使人望而生慕。” 刘昉此时已经忍耐不住 , 瞧堂上无人 , 乘势上前搂着梁夫人, 轻轻在她那粉脸上就是一吻。梁夫人浑身一颤娇声说“刘大人且莫莽撞, 随妾到卧内相叙。”刘昉轻轻问道 :“卧内可有下人？”梁夫人说 :“丫鬟是我心腹 , 已被支派到后堂门外守候。”刘昉一听大喜过望 , 伸手将梁夫人搂起 , 说道 :“夫人早已为我安排妥当 ,真令下官万分感激！”那位梁夫人依偎在刘昉怀中娇滴滴地说 :“妾知刘大人今日必来 , 所以静心等候。”此刻刘 昉放胆把梁夫人抱起 ,急急趋入卧内 , 二人似干柴烈火一般在床上拥到了一块儿。欢娱之后 , 海誓山盟 , 从此便暗中来往不断 , 只瞒住那位老夫梁士彦。梁士彦反而将刘昉视为知己。
一日梁士彦邀刘昉到府中闲饮 , 并让自己的外甥裴通也一同入席。因为都是家人和知己 , 梁夫人也在一旁陪侍。刘昉因情人在侧 , 兴致极高 , 于是开怀畅饮 , 说东道西 , 滔滔不绝。饮到兴处 , 看了梁夫人一眼后 , 对梁士彦说 “我能使当今登上帝位 , 全是因为我这姓氏和名字起得好哇。”
梁夫人一听娇声笑道 :“刘大人名叫刘昉, 不知这姓名好在何处 , 说来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刘昉见梁夫人追问 , 便说道 :“夫人要想知道 , 请陪我满饮一杯 , 我讲给郕国公与夫人听 , 也可博夫人一笑。”
梁士彦听后捋着白胡须说 :“夫人陪舒国公满饮一杯 , 我们细听舒国公讲讲他这姓名的来历。”
梁夫人起身亲为刘昉满满斟上一杯 , 并端起自己的门杯 , 深情注视着刘昉, 娇声说 :“请刘大人满饮。”
刘昉细眼情光一闪 , 立刻眯成了一道缝 , 起身举杯说 :“请夫人先饮。”
梁夫人红袖遮杯 , 一饮而尽 , 然后红着脸望着刘 昉说 :“刘大人为何不饮？”
刘昉此时正在细看梁夫人那娇滴滴的饮酒美姿 , 早忘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听梁夫人一问 , 这才一怔说“只顾看夫人饮酒, 几乎忘了夫人是在陪我而饮。”
梁士彦老夫少妻 , 一向对夫人宠爱无比 , 也不知他们二人私通之事 , 在一旁只是捋着白须望着娇妻饮酒 , 哪还顾着去看刘昉的情态。裴通在一旁看舅母与刘昉二人的眼神 , 心中已生愤恨 , 而且又风闻他们二人暗中苟且之事 ,但又无法向舅舅言明 , 坐在一旁早已忍耐不住 , 于是大声说 :“刘大人还不快将你姓名的来历讲出来 , 让我们听听 , 也好向刘大人祝贺！”
刘昉被裴通这大声一说 , 方从情迷意乱中醒来, 急忙将杯中之酒饮干 , 坐下说 :“我姓刘 , 这刘字嘛 , 可是‘卯金刀’（劉）。正因为我这刀笔一挥 , 便拟出一道诏令 , 使他杨某人南面称尊。若非我这卯金刀的姓氏 , 他何能为帝！”
梁夫人一听咯咯笑道 :“刘大人这姓氏可真的了不得！卯金刀到底派上了用场 , 来日也要为我家老爷出力方好。还有你那名字哩 , 请刘大人也讲一讲这名字的厉害。”
刘昉听梁夫人一夸 , 心中真熨帖得舒服极了。于是又满饮一杯 , 哈哈大笑道 :“我这名字嘛 , 正好应在郕国公身上 , 昉是‘一万日’, 我追随郕公必能富贵一万日！今日是个公爵 , 来日便是王爵 , 这一万日的富贵长着呢！”
梁夫人一听立刻赞道 :“刘大人真是妙解。不料刘大人的姓名如此高贵 , 真令我敬慕不已。刘大人的名字起得好 , 我家老爷的面相也生得好。从前有一位术士为我家老爷算命看相说 :“老爷当应符箓, 六十岁以后必能称尊。今老爷已年过六十 , 却还未见征兆 , 这算命先生的话不知道能应验吗？”
刘昉一听说 :“郕公功高盖主 , 所以遭杨某所忌。但因为郕公有尊贵的相貌 , 我刘昉既然能助杨某人登上大位 , 我也必能助郕公遂愿 , 只求夫人与郕公富贵之日 , 不要忘了我就行了。”
梁士彦在一旁听后说 :“舒公姓名吉兆 , 这一万日的富贵你我必能共享。”
梁夫人接着说 :“刘大人与我家休戚相关。我家老爷决不会像当今那样忘恩负义 , 事情一过便将刘大人冷落一旁。”
刘昉说 :“不提这杨某人还罢 , 一提起来 , 真让我窝气！如郕公这样的功勋 , 当初用你之时 , 百般笼络许愿 , 事情一过正如古人所言 , 高鸟尽 , 良弓藏了。但愿郕公且莫落个‘狡兔死 , 走狗烹’的下场就好！”
梁士彦一听不禁愤声说 :“杨某不仅对我是这个样子 , 对杞国公宇文忻也是如此 , 杞公如今也散置在家 , 若论杞国公的才干 , 满朝文武没有不佩服的！来日我们邀他一同畅饮 , 舒公也可听一听他心中的怨气。”
刘昉说 :“天下英才 , 当首推杞国公。平尉迟迥之功也应该首推于他。我知道郕国公与他交往甚密 , 来日我们邀他共谋大事 , 杞国公必有主意。”
梁士彦双手一拍说 :“舒公一语提醒了我 , 若要行大事 , 还真得向宇文忻讨教呢！”
裴通在一旁听他们二人所言 , 只认为舅舅是酒后发发牢骚罢了。刘昉也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 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当日酒兴而散。
但说杞国公宇文忻 , 本是北周勋贵 , 威望与资历全在杨坚之上。现已经六十岁了 , 比杨坚大二十岁 , 所以他不把杨坚这个晚生后辈放在眼里。当初尉迟迥之乱时 , 宇文忻也不把尉迟迥放在眼里 , 在得到杨坚对他战后利益的保证之后 , 他才归服朝廷 , 并尽全力投入平叛之中 , 而且建立了大功。文帝因为宇文忻善于用兵而想重用他去防御北方的。高颎劝谏道 :“宇文忻立场不稳 , 且有异志 , 不可委以大兵。”文帝遂止。但宇文忻的威名传于当世 , 文帝对宇文忻也暗怀猜忌之心 , 遂闲置京师。宇文忻与梁士彦同病相怜 , 彼此关系又十分亲密 , 一经交谈, 便互通心曲 , 心中对新王朝都怀有怨恨 , 所以梁士彦便向刘昉披露了宇文忻的心迹。过了一些日子 , 梁士彦将宇文忻和刘昉邀入府中 , 共商大事。宇文忻说 :“帝王岂有常乎？但得有人互相扶持 , 便可成就大事。郕公若能到蒲州起事 , 我往定邺城 , 两军相当 , 然后联结 , 天下可图也。”梁士彦听后觉得非常正确 , 刘昉也极力赞成 , 并愿推梁士彦为帝。三人暗中密谋 , 商量了几套谋反的方案。其中有在文帝祭祖时率童仆袭击车驾 , 击杀文帝。另外便是按宇文忻所言 , 梁士彦在蒲州起事 , 攻取河北 , 据黎阳关 , 塞河阳路 , 制衣甲 , 募盗贼为战士等。因裴通是梁士彦的亲外甥 , 梁士彦与宇文忻和刘昉所谋也不避裴通。裴通听到这个情况后 , 吓得胆战心惊。上次梁士彦与刘昉酒后所言 , 裴通并不十分在意 , 今日得知他们三人当真要谋起反来 , 这灭门大祸即将临头 , 哪有不惊心的！于是立刻密奏文帝。
文帝得报 , 心中也不免一惊 , 在后宫御书房反复翻看这道密奏 , 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置这件事。三人虽有密谋 , 但并未付诸实施 , 这反情未现 , 但凭这一密告 , 便将三位立有功勋的大臣绳之以法 , 只怕难以服众。何况大隋王朝刚刚建立 , 无故诛杀功臣 , 必然令人寒心。文帝一时拿不定主意。恰在此时 , 独孤皇后来到书房 , 看文帝在书房中往来踱步 , 就知有大事难决。便问道 :“皇上有何事搅心？如今已是三更 , 还不回卧内休息 , 且莫伤了身体。”
文帝抬头一看 , 是朝夕相伴的爱妻 , 便长叹一口气说 :“此事令人惊心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说着将那道密奏递到皇后手中。
独孤皇后接过密奏一看 , 轻轻一笑说 “皇上所忧的是这三个人反情未露,难以将三人治罪吗？”
文帝眉头一展说 :“知我者唯皇后而已。三人若真造起反来 , 我倒不怕。他们既无兵权 , 又无地盘 , 与尉迟迥、王谦等人相比 , 他们更难成大事。只是这三个人都有功于我 , 而且谋反之事还在酝酿之中 , 陡然加罪 , 如何能服众心？当初平尉迟迥之乱时 , 我还向宇文忻等人承诺平叛之后共享富贵。现在遇到如此棘手之事 , 我也拿不定主意。还得你为我出个主意！”
独狐皇后说 :“此事不如先隐忍不发 , 沉着应对。他们若趁你我外出祭祖之时 , 突然偷袭车驾 , 这倒是十分危险。宇文忻不是让梁士彦在蒲州起事嘛 , 我看不如干脆把梁士彦外放晋州为官 , 以观三人动向 , 待其反情已露 , 证据在握 , 那时将三人一举擒获 , 不怕群臣不服。”
文帝听后 , 鼓掌说 :“皇后如此妙计 , 使我疑虑顿消。今晚你我尽可安稳而眠。”说罢 , 夫妻相挽 , 并肩出了御书房 , 向卧内而去。
第二天早朝 , 文帝下诏 , 任命梁士彦为晋州刺史。孙公公持诏书到梁士彦府上宣旨 , 梁士彦拜接诏书 , 心中暗自欢喜。等孙公公去后 , 梁士彦立即将宇文忻和刘昉召来 , 将圣旨让二人看后 , 三人弹冠相庆。梁士彦说 :“这真是天意啊！”
宇文忻说 :“我本来劝郕公前往河东 , 于蒲州起事 , 是因为蒲州有郕公的旧属 , 但现在当今任郕公为晋州刺史 , 使您得领一方 , 正如您所言 , 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机会。您可即刻赴任 , 起事后便可略取河北。刘大人在京城做内应 , 我招募旧属以应郕公。”
刘昉说 :“郕公一旦起事 , 我便在京中串联北周勋贵 , 推郕公为帝。事成之后 , 我与杞公便是佐命功臣。”
梁士彦听后大笑说 :“到那时富贵必与二公共享！宰相之位当然归属二公。。
梁士彦说 :“我有旧属薛摩儿 , 此人智勇双全 , 不如将他召来 , 告以实情 ,他必能助我们成大事。”
宇文忻与刘昉听后 , 当然赞成 , 于是梁士彦将薛摩儿召入府中 , 将三人密谋一五一十地向薛摩儿讲了 , 并向薛摩儿许以高官。薛摩儿听后说 :“既然有刘大人主谋 , 杞国公支持, 郕公必能成就大事。而且军中无人不敬服杞国公。在对尉迟迥之战时 , 若非杞国公和郕国公二人之功 , 当今如何能安居京城？就是当今也称赞杞国公是天下英杰。若由杞国公号令三军 , 必然会得到数万将士的响应。我薛摩儿一定诚心拥戴梁大人。”
梁士彦听后 , 心中大喜 , 立刻表奏薛摩儿为晋州长史 , 请让他与自己一同赴任。文帝得此奏请 , 立刻照准。谁料他们四人所议又被裴通探知 , 再次密报文帝。
隔日早朝 , 三人随百官入宫朝谒文帝 , 梁士彦入宫谢恩辞行。当百官朝谒已毕 , 梁士彦出班谢恩 , 当他刚刚在大殿上行礼跪拜之时 , 文帝喝令左右将梁士彦、宇文忻和刘昉拿下。韩庆、高翔率众卫士立将梁士彦在殿上按倒捆绑起来 , 并从众大臣行列中将宇文忻和刘昉一同拿下。
三人一齐大声叫道 :“圣上无故捆绑功臣 , 是何用心？”
文帝恨声说 : , 何敢发此话！”
梁士彦辩说 :“圣上责我谋反 , 可有证据？”
文帝说 :“人证立刻就会带上来 , 与你们三人当庭对证。你们先静待一会儿 , 无须喊冤叫屈。”
文帝于昨夜得到裴通密报后 , 立命杨雄率人连夜将薛摩儿暗中收捕 , 立刻严加审讯。薛摩儿只好照实招认。这时李圆通把薛摩儿押上殿来 , 当庭与梁士彦三人对质。薛摩儿为保自己性命 , 跪在大殿之上 , 将三人所谋和盘托出 ,并向文帝奏道 :“郕公二儿子梁刚知道父亲反意之后 , 满眼流泪 , 跪在父亲面前苦苦劝谏, 而梁公不予理睬。三儿子梁叔谐不仅支持父亲谋反 , 而且对父亲说 :‘作猛兽须成斑。’郕公认为叔谐才真正是自己的儿子。”
梁士彦听后 , 在大殿上长叹一声 , 对薛摩儿说 :“不料竟是你杀了我啊！”说罢闭目垂首一言不发。
文帝转向刘昉与宇文忻说 :“朕受命之初 , 郕国公、杞国公与舒国公等并展勤力 , 建大功而报效朝廷 , 正因为你们功勋卓著 , 所以才能位列公爵 , 受赏厚禄。朕待之既厚 , 爱之实隆 , 而且朝夕宴请 , 无所不言。你们也备知朕意。但人心如深壑 , 异志等豺狼 , 你们不仅不感受朝恩, 反而忽思谋反。士彦早存异志 , 捏造虚言欺骗他人 , 称有看相的说他与符箓相应 , 年过六十必据九五。平定尉迟迥之乱后 , 朕令士彦为相州刺史 , 士彦已有反心 , 路人都知道他的异志 , 所以朕派他人取代了士彦的职务 , 有意将其反情遮掩过去。士彦回京之后 , 不思反省 , 谋逆之心愈演愈烈。而宇文忻和刘昉等甘心扶助士彦。士彦则准备率领家人童仆 , 欲在蒲州起事。然后即断河桥 , 据黎阳关 , 塞河阳之路 , 募盗贼为战士。轻忽朝廷 , 嗤笑官人 , 自谓一朝奋发 , 无人敢当。朕得知三人密谋 , 但恐有不实之冤 , 所以特授士彦为晋州刺史 , 以验证士彦打算在蒲州起事的真伪。士彦得到任命之后 , 欢欣鼓舞 , 说这是天助。宇文忻和刘昉等皆称贺不已 , 认为机会来了。宇文忻便欲往邺城相应。你们都是位极人臣 , 犹恨赏薄。称若是谋反 , 何虑不能成功。恨色和怨言四处宣扬。今日将你们三人拿下。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文帝一席责问 , 使三人匍匐在大殿之上 , 无一言可对 , 更无一人分辩喊冤。刘昉心中嘀咕道 :“这杨坚何以知道得如此详细 , 不知是何人出卖了我们！”
正当三人扪心自问之时 , 文帝喝令将三人推出斩首。韩庆、高翔等立刻率领卫士将三人架出殿外。宇文忻见高颎立在朝堂之上 , 便向高颎叩头哀求 , 希望高颎能为他向文帝求请 , 免其一死。刘昉瞧着他那样子 , 怒喝道 :“事已至此 , 有死而已 , 还叩什么头呢！”于是三人伏诛。梁士彦已经七十二岁了 , 宇文忻也六十四岁 , 只有刘昉年纪不过半百。老且谋反 , 这是何苦呢！正是不安分终丧性命 , 收人心拒绝株连。欲知文帝如何处置此案 , 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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