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刘凤诰传奇(有声长篇历史小说)

话说刘凤诰从武功山回来之后，在家一心复习功课，准备参加省级考试（乡试）。

这年乡试，刘凤诰父母为他准备了简单的行装。这天他辞别父母，急急忙忙往南昌走。这时正是秋收时节，农民正忙着在田里收割稻子。原来被稻子遮住的田埂也露了出来。为少走弯路，他想从田埂上穿插过去。可是刚走到一半，一位农友担着一担禾从田埂上走了过来。俩人在田埂上相遇了。农友望着刘凤诰笑了笑，说：“我看你是个秀才，肚子里肯定有些墨水。我出个上联，你能对出来，我就给你让路。刘凤诰笑了笑，说：“请出上联。”那农友指着割禾的人，说：“弯镰子、割弯丘，随弯转弯。”

刘凤诰想了想，说：“直肠子、讲直话，以直道直。”那农友竖起大拇指，说：“你有些本事。今年参加乡试有希望。”于是主动给他让路。

  刘凤诰走上官道之后，又急急忙忙往前走。因贪路程，不料错过了旅馆。看看太阳西沉，暮色四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有些着急。抬头四望，发现前方有一些火光。他心中大喜，迈开脚步往火光处赶。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座庄院。门口挂着红灯笼，灯笼下站着几个仆人，看来是办喜事。他上前施礼，讲明借宿之意。一个仆人赶紧进去通报。一会儿就出来说：“老爷堂上有请。”仆人前头引路，刘凤诰跟着往庄园内走。

来到一座厅堂堂上，只见到处红灯高挂，喜气洋洋，客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桌上杯盘狼藉，一些仆人正在打扫桌面。看来刚刚用了晚餐。仆人说：“客官稍等。”说完往内去了。不一会，仆人引员外出来了，俩人见了礼。员外便引刘凤诰到一小厅坐了。这里还有一桌酒席没动。员外便坐下来陪刘凤诰喝酒。酒过三巡，只听得员外叹了一口气。刘凤诰觉得奇怪，便抬头看那员外。只见他五十多岁年纪，鬓发已经发白。全身穿着大红喜服，胸前佩带着大红花。显然他是新郎。洞房花烛夜，是大喜呀，为何叹气呢？刘凤诰便说：“恭喜员外大喜。”员外低头不语。刘凤诰又问：“员外莫非有难言之隐？”员外又叹了一中气，说：“不怕客官笑话，我是家门不幸啊。去年拙荆去世，好不容易说了一门亲。今天成亲，本是喜事。可是进洞房时，新娘子出了一个上联要我对。对不出来就不让我上床。本来嘛，我也读了几句书。续个联本不是问题。但今天新娘出的上联有点古怪，在下一时竟续不上来。说来真是惭愧。”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刘凤诰心里暗笑，便说：“可否说给在下听听？”员外略微犹豫了一下，说：

“新娘子出的上联是，白鹤床上、白须老者，老纠纠、纠纠老（注1），屁雀！滚出去，这事今生休想。你说这么一个上联，不是骂我吗？我气得呀。。。。。。。”

刘凤诰觉得好笑，却又不便笑，便说：“可否让我看看新房？”员外说：“当然可以。”员外前头引路，不一会来到新房前。只见房门半掩，房中白鹤雕花的木床上挂着粉红色蚊帐；帐里坐着一个披着红盖头的年轻女子。刘凤诰心中一动，附在员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员外一听，立即眉开眼笑。他向刘凤诰作了一揖，便进洞房去了。

一会儿，传来员外的声音：“娘子，小生有下联了。”新娘说：“你说出来听听。”员外高声道：“娘子听好了，下联是，红纱帐里，红粉佳人，嫩毫毫，毫嫩嫩（注2），哎呀，摁拢来，此乃前世姻缘。”只听得新娘子嘻嘻一笑，轻声说：“难为你了。上来吧。”刘凤诰听到这里，知道大事已成，连忙走开。

第二天，员外眉开眼笑，亲自送刘凤诰出庄，执着刘凤诰的手说：“感谢先生成全。祝先生早日名题金榜。”刘凤诰作揖道别，说：“借员外吉言。愿员外如鱼得水，万事如愿。”

   刘凤诰成全了人家一件好事，心中愉快，继续往省城赶去。这天路过 一个村庄，见路囗俩人吵架。他上前劝说道：“有事好商量，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指着一位老先生说：“他已经答应了在我家坐局，帮我办事。现在却要走，这岂不是食言吗？”

老先生说：“我哪里晓得会是一场咯样子的喜事哟。”

刘凤诰细问根由，原来王家讨媳妇，请老先生来管局。临到媳妇快进门时，王老员外高兴过度，不幸逝世。本来是红喜事，现在又要办白喜事。老先生没见过样尴尬的局面，一时没了主张，便想开溜。

刘凤诰一听，心里有了主张。他双手牵着俩人的手，一边往村子里走，一边说：“有事好商量嘛。我说老先生呀，你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帮忙帮到底。你说是也不是？”老先生面有愧色，说：“我是吃不起这碗面呀！”

刘凤诰说：“我们商量着办吧。”三人一起回到家里，家里已经乱成一团。刘凤诰跟管家说：“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规距，人老了第三天下葬？”

管家连连点头。刘凤诰对老先生说：“是不是可以这样，吉时不可耽误。今天先派人把新娘子接回来跟少东家拜堂成亲。我们这里把老员外遗体装殓了，请到里间去。今天大厅仍然是喜堂。待今晚过去，明天大厅再改作孝堂。”管家和局房先生见刘凤诰说得有理，便连连点头，吩咐下人按照刘凤诰所说去做。局房先生又问：“门囗那对子如何写？”刘凤诰道：“拿纸来！”一会儿，下人将文房四宝取来。刘凤诰摊开纸，拿起笔，写下一幅对联。上联是：红喜事、白喜事、红白喜事；下联是；哭不得、笑不得、哭笑不得。大家看了，都纷纷叫好。刘凤诰赶考路上为人家解了一个难题，管家和局房先生留他吃了午饭，千恩万谢送他出庄。刘凤诰迈开大步继续往省城走去。

这天傍晚，刘凤诰来到一家酒店住宿。店主人见是一个赶考的秀才，连忙请了进去。坐下以后，店主亲自端酒菜摆到刘凤诰面前。刘凤诰说：“别客气，让我自已来。”店主笑了笑，说：“我看客官是个秀才。这样吧，我出一个上联，如果客官对了出来，这桌酒菜分文不取。如果对不出来，就要加倍付钱。你看如何？”刘凤诰点头说好。店主指着那壶酒说：“冰冷酒，一点水、两点水、三点水。”旧社会，冰字左边只有一点。这是个拆字联，就着实物随囗而出，看似容易。但急切之中要对好它，却有难度。刘凤诰举目四望，看到对面一家阳台上摆着一盆花。他心中一动，便念道：“丁香花，百字头、千字头、万字头。”万字的繁体是草字头，刘凤诰对得天衣无缝。店主点头说：“客官果然有真才实学。在下佩服。”于是刘凤诰不花一纹钱，吃了一餐晚饭。

饭后，刘凤诰请店主安房住宿。店主说：“实在对不起，本店已住满，你另寻别家吧。”这时天色已晚，到哪里去找饭店呢？刘凤诰只得恳求店老扳给予方便。店主想了想，说：“后院有一间空房，可以住人。但里面闹鬼。你怕不怕？”

刘凤诰家中虽穷，但胆子却大。他说：“哪有人怕鬼的事？只要能住就行。”于是店主派小伙计带他到后院空房住下。刘凤诰问小伙计：“这房里闹鬼是怎么一回事?”。小伙计告诉他，三年前有一个赶考的秀才在此投宿。不知什么原故，第二天早上去看，他上吊死了。后来就再也没人住过。

刘凤诰啊了一声，就让小伙计走了。说来也怪，自从知道这间房里死了人以后，刘凤诰一下子睡不着觉。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总有一个吊死鬼的影子。半夜时分，正当他迷迷糊糊时，一个白衣秀才推门进屋，口里叫着：“哪个人这么胆大，敢睡我的房子？”

刘凤诰连忙坐起来，说：“在下不知是你的房子，得罪得罪。”白衣秀才打量着刘凤诰，说：“看来你也是个读书人。我这里有一上联，你如能对出下联，这房就让你住。”刘凤诰说：“你说来听听。”白衣秀才清了清嗓子，说：“这上联是，鳅短鳝长鲶阔囗。”刘凤诰想：这些都有是水族嘛，就拿水里的东西来对。他想了想，说：“螺圆蚌扁蟹无头，可以吗？”白衣秀才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说：“对得好。阁下才思敏捷，为人诚恳，定可金榜题名。在下告辞了。”说罢要走。刘凤诰一手拖住他，说：“我看兄长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出个渔人的对子给我对？”白衣秀才叹了一囗气，说：“说来惭愧，三年前我来省城赶考。渡口有个渔人。他见我是个赶考的秀才，就对我说，如果能对出他的对子，就送我过河，分纹不取。我想，一个渔人也能难倒我？就点头同意了。没想到他就出了这么个上联要我对。我家住城里，世代书香门第，哪里想得到水里这么多东西？因此一下子对不出来。渔人便笑话我，说我这样的对子都对不出来，还赶什么考？这下我的面子丢大了。来到这里后，我左思右想，还是对不出来。于是就寻了短见。现在你对了出来，给我们读书人挽回了面子。我死而瞑目了。”说完话，只觉得一阵清风过去，不见了人影。刘凤诰大叫一声，一觉醒来。看看四周，黑沉沉的，原来是南柯一梦。

第二天早晨，店老板来问：“昨晚可曾闹鬼？”

刘凤诰说：“没有呀。”

店老板想了想，连忙向刘凤诰作揖，说：“先生镇得住邪，定是大贵人。请受我一拜！”说罢拜了下去。刘凤诰连忙扶起店老板来，说：“在下愧不敢当。”当下辞别店老板，往省城而去。据说从此以后，这店里再也不闹鬼了。

赶考路上，刘凤诰促成婚姻、解人危难，做了不少好事，心情格外舒畅。来到省城参加会试时，把平生才学发挥到极致，终于考取了举人。（ 注1、“老纠纠”和“纠纠老”为萍乡方言，意为年纪大，皱纹多。注2、“嫩毫毫”和“毫嫩嫩”也是萍乡方言，意为水灵鲜嫩。）